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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看板:Reddit-Nosleep

原文作者:NeonTempo

原文連結:https://redd.it/7dmuvp

 

本文為系列文:

【翻譯】【Nosleep】你聽過左右遊戲嗎?(1)

【翻譯】【Nosleep】你聽過左右遊戲嗎?(2)

【翻譯】【Nosleep】你聽過左右遊戲嗎?(3)

 

=====正文開始=====

 

嗨,大家好,

 

首先,我想為過去幾天沒有上線而道歉。我必須去蘇格蘭參加我一個大學朋友的婚禮。他們訂在週間舉行。偷偷跟你們說,我認為他們維持不了太久,這意味著我不僅晃點了你們,還浪費錢租西裝和買一套John Lewis的茶具。

 

一如既往地感謝你們幫忙我尋找艾莉絲。我現在正與她工作的電台節目密集聯絡,他們會盡快將羅伯提交給節目的資料寄給我。我還找了每個名叫歡樂鎮的城鎮,並聯繫了其中的居民。他們和日誌中所提到的資訊─「梧桐街」和「Acer Road」─都沒有關聯。我甚至徹底找過Google地圖。我不確定艾莉絲去年2月到底經過了哪個城鎮,但它似乎並不存在公開的紀錄中。

 

那個承諾要從鏡子商店追溯路線的人與我聯絡,給我幾個羅伯可能的地址。他還提到要深入調查這個遊戲。我不確定他的意思,但我想再說明一次,請不要代替我玩這個遊戲。我不想在良心上過意不去。

 

好的,就說到這裡,下面是日誌。

 

再次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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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遊戲[手稿 1] 10/02/2017

 

(可能的開場白)(各位讀者,我想提前告訴你們下面這篇的主要內容。我相信,至今為止,你們對這系列的任何枝節都不陌生,也發現在這橫跨數百英里的旅程中總是有奇怪、無法解釋的狀況。毫無疑問,這是精心設計過的。我一直在紀錄這數百小時平靜的旅程,並且特別注意我們沿途所遇到的奇怪現象,我希望讓這故事更緊湊,每一章都能讓你身歷其境。

 

如果這種冒險情節是你收聽這個節目的原因,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選擇。我很確定這就是吸引你們的主要原因:在一條不可能的道路上曲折前進、轉彎,以及神秘又陌生的事件。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我有責任告訴你,除了一些明顯的例外,我們絕對無法避免的還有以下這個部分:我們所遇到的怪物也包括來自於人性:壓力,分裂,不安以及你可能會想像得到的,悲傷。

 

如果你想在網站上閱讀這集的大綱並繼續下一部分,那麼你得稍等,我相信我們會再上路,再次朝向未知的地方前進。但是,我認為應該要讓王牌被俘這件事有自己獨立的一章,並交代其後續,部分原因是因為它所揭示的重要性,同時也是對我們失去的人表示尊重之意。

 

這是我們在路上第二晚的故事。)

 

當我們左轉時,我們身後的恐怖場景很快就被前面一片無聲的空曠所取代。我們徐緩地朝著等待著我們的車隊前進。先行的四輛車子隨意停放,佔據了一半以上的道路。羅伯開到柏油路的盡頭,打算再次拿回領導權及恢復隊形。他的雙手擱在方向盤上,眼睛固定在遠處某個地方。不難想像,在表面的專注和安靜底下,有一個心緒波濤洶湧的人,他無法開口,就怕一開口就說得太多。

 

AS:布里斯托呼叫所有人。我們要上路了。請按照之前的隊形依序出發。在我們停下來休息之前還有一段路要走。

 

莉莉絲:布里斯托,羅…船夫在哪?

 

AS: 他在我旁邊。

 

阿波羅: 王牌在哪裡?

 

AS:王牌…王牌沒有過來。

 

阿波羅:呃…什麼?

 

莉莉:你說什麼?布里斯托,他在哪裡?

 

描述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至少說出最後的結果並不困難,王牌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在哪裡、他為什麼不能來等等。但由於某種原因,我無法說出事情的經過。這件事本身有些細節很難再向外人說,就好像那些必要用語已經被束之高閣。

 

AS:我們必須趕快去休息點,留在這裡不安全。

 

在我們轉出梧桐街後不久,羅伯曾暗示剩下的旅行將不會有什麼意外。如果他不曾再多留那幾分鐘,他就是對的。我們又在路上開了四個多小時,隨著森林漸漸遠離,我們兩個人都默默地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現在外頭的風景已經被玉米田所取代,一直延伸到地平線盡頭。

 

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發生,這很諷刺,因為我發現自己打的字的遠比我計畫得還要多。

 

太陽即將西下,天空染成一片橘紅,我們今晚停在一處蘋果園旁休息。羅伯將車子熄火,我們兩個人靜靜地坐著。羅伯保持安靜的藉口是他需要集中精力開車,一個無需面對對方的好理由。但現在車子已停下,我們兩人為何而沉默彼此都心知肚明。

 

AS:你認為他已經死了嗎?

 

羅伯:我不知道。

 

羅伯的回應並不令人覺得安慰,我奇異地對此覺得感激。他無法提供我任何撫慰的話語,任何的企圖都會顯得非常虛偽,因為那將會是對這種嚴峻情況的嘲弄。無論如何,鑑於王牌被抓的情況,我甚至不知道我想聽到哪種答案。

 

莉莉絲出現在我的窗邊,激動地用指尖敲著車窗。我現在最不期待的就是這個。車隊中的每個人都毫無質疑地遵守由我單方面發出的命令而前進。他們已經這樣旅行了數小時,與此同時,車隊中明顯少了一個人。看著後視鏡,我瞥見車隊的其他人,站在車旁,期待地看著我們的車。

 

羅伯的手仍然沒有離開方向盤。

 

我吸了一口氣,把門推開,走到草地上。地面感覺很柔軟,最近應該下過雨了。我走到其他人面前,我開始對著面前的隊友說話,幾乎感覺就像是羅伯之前曾做過的談話一樣。

 

夏娃:布里斯托,發生了什麼事?

 

阿波羅:王牌回去了嗎?

 

我直視阿波羅的眼睛。在那短暫的一刻,我考慮要將所有的事實告訴他們。也許那可以幫助他們免於經歷我現在胸口那如刀割般緩慢又尖銳的疼痛。也許它也可以讓我不用進行一場難以啟齒的對話。無論哪種方式,我知道我不能對他們撒謊。他們應該知道真相,即便那令人不快。

 

AS:不,他不是回去了,他們撞爛了他的車。

 

莉莉絲:那輛拖車?他逃出去了嗎?

 

答案並不容易說出口。我若是大聲說出那些話,就等於完全承認發生了什麼事。那感覺就像我被逼迫著步上斷頭台,鍘刀即將落下。

 

夏娃:他發生了什麼事?…布里斯托…

 

羅伯:他死了,夏娃。

 

我沒有聽到羅伯踏出車外,走到我們旁邊。當他接手剩下來的發言,我的如釋重負顯而易見。現在,這的確這是他的場子了。

 

羅伯:拖車裡那兩個人來自歡樂鎮。他們抓走了他。他們將他帶回鎮上。依照他們對待他的方式,王牌撐不了多久了。

 

邦妮:哦,天啊…

 

夏娃:什麼?羅伯,他們要對他做什麼?

 

羅伯:我沒辦法告訴你。以前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莉莉絲:那麼我們得回去。

 

羅伯:不可能。

 

莉莉絲:我們不會他媽的把他留在那裡!

 

AS:莉莉絲...

 

莉莉絲:我們要回去!

 

羅伯:不,我們不回去。

 

阿波羅:我和羅伯可以去。你知道那地方,對吧?羅伯?

 

羅伯特:那孩子死了,阿波羅。

 

莉莉絲:但是你上次見到他時他還活著?

羅伯:是的。

 

莉莉絲:那麼你為何認定他已經死了?

 

羅伯特:因為我看到他被一個他媽的從他嘴巴裡伸出來的拖鉤帶走了!他媽的!

 

羅伯不應該這麼說。我當然明白他的理由:他想傳達一個重要的訊息,對於拯救王牌,不管是那時或現在,我們都已經無計可施,束手無策。他選擇的可怕語詞可以達到這個目的,但它也會在人群中造成騷動,在每個人的腦海中描繪出我一整天都在試圖剷除的可怕景象。

 

邦妮震驚又悲傷地摀住了嘴巴。夏娃明顯變得蒼白,甚至連主要負責質問的莉莉絲都吃了一驚。

 

莉莉絲:布里斯托,你...你有沒有看到...?

 

我沉重地點頭。所有人都對我的肯定感到不滿。

 

AS:我看得夠多了。那時我不得不閉上眼睛,羅伯試圖挽救他,直到…

 

在我完成我的陳述之前,我的話被意想不到的事情所打斷。車隊裡某人發出了一陣嘲笑,回應著我的話語,那是充滿諷刺的笑聲,一聲接著一聲,我們轉向聲音的來源,直到我們發現每個人盯著藍鵲。她肆意的笑聲充滿了寂靜的夜空。

 

AS:有什麼好笑的事嗎,藍鵲?

 

藍鵲試圖要講話,慢慢地緩下她令人不舒服的笑聲。

 

藍鵲:就是…你自稱是一名記者…哈哈,你閉上了你的眼睛,我的天啊…

 

AS:你說什麼?

 

藍鵲:看魔術的時候你也會閉上眼睛嗎?

 

夏娃:藍鵲,你他媽的在說什麼?

 

阿波羅:拜託,現在不是搞這個的時候。

 

藍鵲:哦,這時機剛好。說真的,你們都是白痴嗎?左右遊戲是一個騙局。這是假的!羅伯古薩德把你們當作三歲小孩來騙!王牌沒事,他可能只不過是個演員罷了!就像那旅行者和那些鎮民都是演員一樣。我的意思是,天啊,你們不會信以為真吧。

 

藍鵲令人難以置信的長篇大論令大家吃了一驚。自從第一天起,她顯然一直克制她的發言,我們對王牌被抓的反應顯然刺激了她。

 

AS:我看到羅伯用來福槍對那些鎮民射擊。我看到了傷口。那是真的。

 

藍鵲:那可能只是一支預先裝填好血液的管子。子彈可能是空包彈。你可以從任何一家道具商那裡買到這種東西。說真的,你們這些人有什麼問題?

 

莉莉絲:首先,我不喜歡你他媽的語氣。其次,你有沒有注意到兩天來我們是唯一行駛中的車輛?歡樂鎮呢?你是說羅伯雇用了整個城鎮的人嗎?這他媽的根本不可能。

 

藍鵲:噢,是的,這是「不可能的」,但你們卻相信我們卻正開在一條神奇的道路上呢。也許這是我所見過預算最高的一場騙局,但它還是一個騙局。而電視台在這裡提供給他所有他想要得到的曝光度。我的意思是這些人是膽小鬼,但你,你是一個他媽的跟屁蟲。

 

我的母親曾經告訴我,當一個人自以為是的時候,你是無法說服他的。凝視著藍鵲那在黑暗中自我滿足的咧嘴一笑,我緩下我的語氣。

 

AS:好了,藍鵲,夠了。我不想假裝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我知道你可能是對的。但是,為什麼羅伯要花費好萊塢電影的製作預算欺騙一名電台記者和兩名Youtuber呢?相信我,我們的網站沒有那麼多的流量─

 

藍鵲:哦,不要把自己看得那麼重要。他不是在愚弄「你」。

 

藍鵲轉向羅伯,給他一個純粹的,十足炫耀的表情。

 

藍鵲:承認吧,羅伯。承認這全是一場他媽的鬧劇。承認在我下車之前,你早就知道我是誰。

 

羅伯看起來如石雕般僵硬。大家看向他的臉尋找一點蛛絲馬跡,但他不理會其他人,就只是直視著藍鵲,兩人互盯著對方。

 

羅伯:沒錯…我知道你是丹妮絲(Denise)。

 

氣氛發生變化,不一會兒,四周就傳出一陣竊竊私語。這個名字顯​​然代表了某種其他人都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意義。

 

夏娃:丹妮絲?

 

莉莉絲:丹妮絲‧卡佛?

 

阿波羅:不會吧,你是認真的嗎?

 

AS:對不起,丹妮絲卡佛是誰?

 

莉莉絲:她是這種冒險中最讓人掃興的傢伙。

 

藍鵲:去你媽的,你這個白痴蠢蛋。

 

羅伯特:丹妮絲是美國懷疑論者和理性主義研究機構的成員。她喜歡以假名參加抓鬼探險,以便公開揭露他們。你可能聽過,她一點都不相信超自然的東西。

 

藍鵲:其實我相信超自然。我相信這是個價值數十億美元的行業,它以出售毫無破綻的謊言給那些傻蛋為基礎,讓那些不入流的記者跟部落客樂於散播這些東西,只要他們相信那些狗屎可以增加點擊數。

 

AS:這就是為什麼你花了這麼長時間才繞過松樹。即使拖車對著王牌直衝而去,你也不認為這是真的。

 

藍鵲:呃…你認為是嗎?

 

從她話中透露的優越感,的確讓人有點信服。沒錯,以高得咋舌的預算和幾個靈敏的助手,或許可以製造我們在旅途中看到的大部分事件。然而,我發現自己下意識的站在羅伯這一邊,親自捍衛左右遊戲的真實性與對它的抵毀。作為一個堅定而自信的懷疑論者,我當時與藍鵲抱持著相同信念,但在通過隧道後到這一刻之間的某處,我變成了左右遊戲的信徒。

 

藍鵲注意到我沒有抗議,轉回對著羅伯。

 

藍鵲:你不怕這些麻煩讓我覺得很開心。我不知道我的工作對你來說這麼討人厭。

 

羅伯:我很欣賞你的工作,丹妮絲。一直都是。這就是我帶你一起來的原因。

 

藍鵲:說什麼廢話。告訴你的朋友王牌,叫他不要再躲起來了。

 

藍鵲從外套裡拿出一包萬寶路,立即點亮,然後坐在她附近汽車的引擎蓋上,她的舉止清楚地表明她已經講完了,儘管她的話讓每個參與者都留下了痛苦的回憶。為了獲得支持,她必定覺得這兩天讓她筋疲力盡,因為要與那些和自己觀點不同的人們相處,不得不默默地傾聽他們那看似荒謬的看法。然而,儘管如此,我非常高興她閉嘴了。這讓我想起了有段時間我們其實處得還不錯。

 

下個的問題來自夏娃,她的聲音顫抖著。

 

夏娃:我們…我們會死在這裡嗎?羅伯?

 

她的話語有種沈默的力量使大家都把頭轉向羅伯。很明顯,其他人也一直在思考同樣的事情,他們正看著羅伯等待他的答案。

 

羅伯:是有可能。這條路以前從沒死過人。那時大家都很遵守規則。

 

莉莉:但是你在電子郵件中說過會很危險。

 

羅伯:是的。

 

莉莉:但是你覺得不需要告訴我們,我們可能會在這裡死亡?

 

羅伯轉向莉莉絲,顯然被她的指責所觸怒。

 

羅伯特:在1920年代,喬埃本羅(Jon Ebenrow)殺死了36人並侵犯了他們的屍體。在你的影片中,你們去了維吉尼亞州那個男人家中尋找他的鬼魂。邦妮和克萊德曾花500美元住宿在愛荷華州一個殺手的家,那裡應該是他拘禁受害者和強迫他們互相殘殺的地方。

 

羅伯特:如果你相信你所追逐的東西是真的,那麼你每次出門都應該接受你可能會死亡的後果。我們正在尋找另一個世界存在的證據。我們在這裡做的事情跟登陸月球的科學意義、哥倫布抵達美洲的文化意義都一樣重要,而許多人都為此而死。如果你都願意接受追逐連環殺手鬼魂會有的風險,那你就應該願意接受這種風險才對。

 

莉莉絲看起來像被父母罵了一樣。當她看著羅伯時,眼睛燃著怒火,不服他的批評。

 

莉莉絲:哦,所以這是王牌的錯囉?他應該「接受風險」?

 

羅伯:他確實接受了風險。王牌做出了他的決定。當他開在路上時,他親眼看到了路上的危險。我告訴過你這個地方可能很危險,也許你沒有認真聽進我的話。別說得好像我用虛假的偽裝引誘你們到這裡來。

 

我們在羅伯說完話的尷尬空白中呆立。沒有人確定該怎麼辦。

 

阿波羅: 呃,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呢,羅伯?我們要回去嗎?

 

羅伯:我不會幫你做決定。如果你想回頭,我建議你明天早上再行動,晚個一小時再出發。我從來沒有見過之前發生的那些事,但這是我帶過最多人遊戲的一次。也許就是跟這個有關。

 

AS:你是什​​麼意思?

 

羅伯:那是唯一不同的變數。事實是,這不是我們的世界,我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即使是只有一輛車子,道路也總是會試圖阻止你。也許就像血管中的細菌一樣。如果只有一兩個人可能會被忽視,但一旦達到臨界點,就像是一個,呃…

 

AS:像免疫反應一樣。你認為這條路想把我們這些外來者推出去?

 

羅伯:這個團隊越多人,

 

AS:反應就越激烈…

 

聽起來很有道理,直到藍鵲再度大笑。聽到她的反應,我重新再評估我所說的話,我不禁感到這個想法有點愚蠢。

 

羅伯: 也許吧。這只是一種理論…我不知道。

 

羅伯重整自己的情緒,恢復鎮靜。

 

羅伯特:總之,到早晨為止你們都可以決定你們是否要繼續前進。布里斯托,如果你想回家,你必須找人載你。我還沒有準備好要回頭。

 

他轉身離開大家,走向他的車子。在晚上剩下的時間裡我再也沒有見到他,我也無意打擾他。夏娃和莉莉絲立刻圍在我身邊,問我是否安好,輪流詆毀羅伯的行為。我沒辦法跟她們同仇敵愾。我只說了…

 

AS:我可以去你們的車子充電嗎?

 

整個晚上,大家幾乎沒有說話。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嚴肅氣息,就像在餘燼上覆蓋了濕葉子一樣,說不出的沉悶。沒有人任何交談,連阿波羅的嘴巴都停了下來。每個人都在考慮接下來他們要去哪裡,思考他們在這種情況下是屬於哪種人。他們敢於向危險邁進,或者要回到安全和熟悉的地方。這個答案必須要由他們自己想出來,當然最好是在日出之前有決定。

 

而我已經有自己要解決的問題了。

 

在羅伯離開大約一個小時後,我和其他人道晚安,走到莉莉絲和夏娃的車。我把袋子放在前座,黑色的電線從充電口伸出來。我決定不告訴她們,我在距離她們不到10米遠地方幫軍用炸藥的引爆裝置充電。也許將來廣播的時候她們會知道。如果你們聽到了,真不好意思呀,女孩們。

 

我拿起我的袋子,確定沒人注意我,直奔蘋果樹林。我穿過這個小樹林,空氣變得寂靜,車隊的聲音迅速在我身後消失。在傍晚的黑暗中,月光籠罩著彎曲的樹木,我很疑惑我居然不感到害怕。我已經看到這條路上發生的事,當我穿過樹林並進入鄰近的田野,故意將自己與其他人分開,我就很清楚沒有人會對我伸以援手。隨著玉米從四面八方包圍住我,我發現自己幾乎感覺不到恐懼。這一天的事件已經榨乾了我的情感,現在我已經什麼都不想,只剩下一股衝動想了解這條路,不管最後我必須承擔什麼責任。

 

我判斷我所走的距離已經離車隊很遠,我從袋子裡取出C4,將它放在地上。咬緊牙關,我的身體因恐懼而顫抖,我按下Nokia的電源按鈕,等待開機。隨著兩隻伸出的手互握的粗糙畫面出現,接著螢幕出現選單畫面,我的擔憂立即逝去不少。

 

我動作迅速,包裝紙上的文字不斷提醒著我,每一秒鐘都處在危險之中。

 

首先,我在電話中輸入自己的電話號碼,假設或至少希望外部電話並不會啟動引爆裝置。幾秒鐘後,我的手機響了,這讓我知道這支Nokia的號碼。檢查通話記錄後,我發現另一個不同的號碼,這個號碼似乎連續三次撥打到這支電話。如果要我猜的話,我認為這個號碼是屬於製造這顆炸彈的人,這些電話代表了他完成炸彈前的測試。如果我是對的,那麼這應該是那輛撞車駕駛的電話號碼。

 

我的第三個發現更令人困惑。這手機沒有發送過任何簡訊,但收件匣中有一條單獨的留言。它來自第三個不同的號碼,內容寫著:

 

「請不要這樣做,羅伯。」

 

我盯著這幾個字,新的信息動搖了我之前已接受的理論。如果這段文字是可信的,而且我以前的推論完全準確,那就意味著那時是羅伯古薩德開著車。那麼後車箱裡的C4就屬於他。我一直認為羅伯可能要對可怕的事情負責,但是如果他自己在路上逃跑呢?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會產生一個全新的問題…誰是讓他撞車的人?

 

當我開始思考時,空氣在我周圍大幅波動。

 

我被一種強大的,在空中反射迴盪的聲音所震醒。當聲音從各個方向傳來,玉米有如陷入瘋狂,不停地晃動,就好像空氣對著它們說話一樣。

 

聲音:我一直看著你在質疑。

 

一刻都沒有猶豫,我關掉了Nokia並把它扔進了我的袋子裡。我踮起腳尖,看看是誰在玉米田裡說話,然後一邊向車隊的方向後退。突然間,我意識到自己離我的朋友有多遠,我開始用跑的,當我逃回樹林時,我的靴子重重踩進泥土裡。

 

不到一分鐘後,我從樹叢中跑了出來,我的袋子隨著C4的重量晃動。每個人都在他們的車裡,看起來快要睡著了。我開始認為他們已經有結論了。由於沒有人可以交談,而且還有漫長的一天等著我,我想既然沒有求助的對象,只能緩下呼吸,立即寫下我的直接想法,然後再做一些必要的休息。

 

當我朝著車子邁進時,我感覺到沉重的壓力。我悄聲打開睡眠區域的後門,小心翼翼地將C4放在我的行李箱下面。然後,再次悄悄地關上門,我漫步到乘客那一側,我的筆記正等著我輸入。

 

我伸出手抓住門把,緊緊握牢它。我沒有開門。事實上,透過玻璃看著裡面之後,我放手了。

 

那股壓力消失了,在我發現前,我已經滑坐到潮濕的地面,背對著冰冷堅硬的金屬門。喉間發出一聲嗚咽,討厭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我喘息著,吐出的氣息變成低聲的啜泣。淚水讓我感到意外,但我並沒有把它們抹去。這是苦樂參半的淚水,我想要流淚,甚至是需要哭泣。它們帶給我久違的放鬆感覺。當我止住淚水的時候,我覺得我已經可以放下今天的事件再次前進。現在我已經為他們哀悼過,我腦海中的聲音安靜了一點。

 

邦妮:你還好嗎,親愛的?

 

當我看到邦妮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我站了起來。我拍了拍自己的身體,覺得有點尷尬。

 

AS:我不知道你醒著。

 

邦妮:我有點淺眠,馬丁…克萊德在打鼾。你想要談談嗎?

 

AS:我想我睡個覺就好了。謝謝你,邦妮。

 

邦妮: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的名字是琳達。

 

AS: …艾莉絲。

 

邦妮:這是一個很美的名字。那麼艾莉絲,我知道我不太會說話,但我知道如何傾聽...,如果你想說的話。

 

自從倒地的松樹後,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在微笑。這個微笑很淡,但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微笑。

 

AS:謝謝你,琳達。我可能會接受你的提議。晚安。

 

邦妮: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

 

邦妮開始走回她的車,接著停下並轉身。再提供最後一份安慰。

 

邦妮:還有記住,一旦我們到達冬日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皺起眉頭,不確定邦妮的意思。她回以笑容,然後重新走回她的車。在離開歡樂鎮時,她曾經提到那個地方,那時好像只是隨口提起去過的地方。但她剛才提到它的樣子卻不像是一段回憶。

 

在發生了一切事情之後,對羅伯長久以來的懷疑,對於王牌的所有擔憂。難道邦妮跟這些有什麼關係嗎?

 

也許我誤解了,也許邦妮是錯的,但同樣的,她給我的短暫安慰已經消失了,只剩下跟這地方一樣既混亂又充斥著妄想。

 

我讓自己坐進副駕駛座,打了一些重要的筆記,然後爬上空氣床墊。要睡著並不容易,我閉上眼睛,試圖說服自己,明天會比這悲慘的一天更好。然而每次我滑過這個想法的時候,我腦海中響起的一個聲音就是:

 

「這得要取決於你走哪個方向。」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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