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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看板:Reddit-Nosleep

原文網址:https://redd.it/7q3x6e

原文作者:NeonTempo

 

本文為系列文

【翻譯】【Nosleep】你聽過左右遊戲嗎?(1)

 

 

=====正文開始=====

 

抱歉各位,最近一個月比較忙,所以沒什麼消息。但我很高興告訴你們,在昨天晚上我終於抵達亞利桑那州的鳳凰城。


我現在在我人生中住的第一間美國飯店的旅館發文,房間外的風景宜人,可以觀賞到州立醫院和當地監獄,真是段美好時光。


如果你和我在同個城市,或者你有任何資訊,就留下訊息吧。


─────────

左右遊戲〈手稿1〉15/02/2017


隨著黑暗逼近,我在自己的潛意識裡被拽向更深更深的底部,直到我沉降在腦海深處,到達一個無法言喻的地方。這裡毫無特徵、不存在任何方向也沒有時間概念,這片虛無存在於人生最虛弱的時點。


我感覺自己正向遠方漂流,屈服於一道難以察覺的浪湧,緩慢卻無情地被帶離世界。


夜晚剩下的記憶片段像是稍縱即逝的快照。


我隱約地感受到軀體被抬離地面,在我移動穿越森林時,四肢被重力下拉。


不知過了多久後,我感受到身體右側明顯的灼熱感。在我現在身處的世界中,只能接受痛楚的傳來的回音,但我知道疼痛已經產生過。我無法再參透更深的涵義,於是放任感官消逝,隨後再次地沉入靜謐的黑暗中。


當我的雙眼終於睜開時,太陽正開始升起。身體完全使不上力,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透過睫毛,望向面前模糊的景象。


我位於Wrangler的後方,倚靠著行李的軟柱。有個人在我身旁跪坐並揪著我的右邊肩膀,當我試著叫喚此人時,我發現我的聲音虛弱到只剩絲絲細語,如此孱弱以致幾乎聽不見。


AS:...羅柏...

 


聽見我的聲音後,人影轉向我並跪在我面前,凝視我緩慢恢復對焦的雙眼。


羅柏:請放鬆躺好夏爾瑪小姐,我剛將妳包紮好,但我還須確認沒有任何問題。


AS:你...你後來怎麼了?


羅柏: 丹妮絲開槍擊中我之後,我假裝已經死了。當她進入森林後,我便能自由行動,我帶著急救包進入樹林裡,將自己稍微包紮。當我聽到那可怕的聲響後就趕來幫忙,在察看的時候就發現了妳。


AS:...車子引擎正在發動?


羅柏:我想先幫妳溫暖車內。妳已經受到驚嚇,再說車子電池也不會再消耗,所以我就─


AS:不我是指...怎麼啟動引擎?那把鑰匙,它已經─


羅柏:妳以為我會只帶了一把鑰匙,冒著風險走這麼遠?


羅柏看起來覺得受到污辱似的,回想旅途中我對他認知的一切,我可以了解為何他會有這種感覺。儘管我的身體非常虛弱,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雖然想當然地只能發出稀微的喘息聲,輕聲地飄散於空氣中。


AS:我想你不會的...這實在非常像你的風格。我想昨晚藍鵲應該非常想要這個得到資訊


羅柏:對啊,但,她沒問。


AS:...我很高興你撐過了羅柏。


羅柏:我也很高興你撐過了。倫敦來的人就是堅強。


AS:我是從布里斯托來的。


羅柏:當然...對,那是當然...抱歉...


羅柏試圖恢復笑容,但笑容很快地消逝。隨著笑容不再,他面容突然變得畏縮,露出無法控制的哀傷。


羅柏:夏爾瑪小姐,我很抱歉!非常抱歉!


羅柏古薩德飽受風霜的臉頓時佈滿淚水,他朝向我並不斷說著抱歉兩字,他的雙臂環繞我的腰際,將頭靠在我的左肩上。我將如鉛一般重的手抬起,撫過他的頭髮,將他靠向我。


當羅柏持續哭泣時,我緩緩轉頭看向右方,查看我手臂的傷勢。昨夜裡,混亂的疼痛造成無法估量的傷勢,大量失血和刺耳的聲響,讓我無法顧及受傷的細節,原始本能驅使我忽略傷勢繼續前進。現在情形不同了,我沉浸在羅柏寧靜的溫暖中,能夠充分的評估我受傷的程度。


我失去了右手手肘以下的部分。


這像是夢境一般,我的上手臂依然保持完整,除了一些昨夜跌落時造成的瘀青,再向下僅僅一段距離,手臂驟然停止,連接著的是超現實似的斷肢末端。傷口本身被遮住,以潔白的繃帶包紮起來。


我無法確定我應該要有什麼感覺,因此,我像是感覺不到任何事物一樣。


AS:沒關係羅柏,沒關係。


羅柏:我從來...從來不希望事情變成這─


AS:我理解...我理解。


羅柏身體向後傾,眼中仍泛著淚水。


羅柏:我會帶妳回家,好嗎?我會找到可以回頭的路,我們會帶妳回家的。


我可以感受到羅柏的提議是真誠的,老實說我有一些驚訝。我仍記得在隧道口我們曾口頭約定;不到這條路的盡頭,他絕不會回頭。我沒想到,他會是違背這個約定的人。


我理解這是將這一切置於身後的最佳機會,從這條恐怖的道路逃脫,在它進一步蠶食我之前。我知道回頭的路,它通向安全、通向家庭,通向正常的生活。然而我腦中傳來隱晦的聲音,悄悄地訴說著,這麼做將不會得到一切的解答。


AS:...如果你想繼續的話,我仍在遊戲中。


羅柏露出了傷心的微笑,如果還有力氣的話我會回覆他。那一刻,我們之間沉默卻互相理解對方,這是一種默契,在看過並經歷這些事情後,我們仍選擇追尋這條路的奧秘。這個決定揭示了一部分的我們,披露出我們行為背後的那股動力,不顧生命安全,甚至遮蔽了摯愛的人的無聲抗議。


這是只有兩個支離破碎的人才會做的決定。


羅柏花了早上的時間整理Wrangler,讓我有時間休息。令人驚訝的是他四處走動,以他一貫的步調做著例行公事。我逐漸感受到生命力重新在血管內流動,我不禁思考是否那神奇的力量支持著我們兩人,包括Wrangler的燃料箱,都得到了溫和的恢復能力。這個概念理應讓我感到慰藉,但取而代之的是,我卻覺得像是置身水族箱的龍蝦一般。


幾個小時後,羅柏將我移動到車外,讓我倚靠著門框。在我面前有三個土堆,從地面上微微隆起,其中兩個上方有著十字架,十字架是用幾根樹枝牢固地綁在一起而成。最左方的墳上光禿一片,代表沒有任何宗教信仰。


AS:那是...藍鵲的?沒有十字架?


羅柏:我想她並不需要。


AS:你知道她不會像你一樣這麼做的。


羅柏:那好消息是我並不是她。我盡我所能的埋葬她,但她的身心狀態就是那樣,是那孩子殺死她的嗎?


羅柏將折疊鏟丟進車子的後方。過了片刻,我選擇不回應他對藍鵲的陳述。


AS:不,它沒有...是我殺的。


羅柏突然轉身走回來,眉頭困惑緊鎖。


AS:我將C4炸藥裝進我的背包,當她拿走背包時,我...嗯...


我示意那座光禿的墳墓。羅柏像是第一次見到我般地看著我。


羅柏:妳是從哪裡─


AS:從你兒子的車裡。


我注意著我平靜的言語傳到羅伯的耳裡,這句話的涵義鑽進他的意識裡,話中的意義使他的面容扭曲,呈現被羞辱且帶有點被揭發的憤怒。


我能透過他的反應得知我是正確的。


從我得知他兒子的名字後,我們還沒有機會討論這件事。這個訊息構成關鍵的線索,將路上遭遇到奇怪且看似不一致的事件連接起來。在這星期的早些時間,我有點擔心必須面對羅柏,與他談論這個訊息,但現在情況不同。我們已經走得太遠,我們已經經歷太多,如果他真的想要將我帶我到某個具有惡意的地方,我也毫無方法且無力去阻止他。


AS:我想是時候開始我們的第二段訪談了。


隨著緊張和有些罪惡感的沉默,羅柏點了點頭,幫助我進入車內乘客的座位。


───────
羅柏:那不是軍用的,是商業用途。


Wrangler繼續穿越森林。我持續將近一個半小時的沉默,讓羅柏以自己的言語,照他自己的步調回應。


AS:商業用途?


羅柏:對,炸藥是用來拆除建築的。那是巴比的工作,他擁有自己的公司。


AS:你一定引以為傲吧。


羅柏:對啊...對,他從白手起家到建立起公司。造訪他的辦公室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之一。


AS:所以...他最後是怎麼來這的?


羅柏安靜下來,勉強接受他必須從頭開始說起。


羅柏:...巴比是聰明的孩子...比我以前還聰明。15歲時他可以接手農場,但他不喜歡鄉村生活。反而搬到鳳凰城,取得大學的學歷後,開始穩定的職涯生活。


AS:穩定的職涯生活?對古薩德來說算是非常叛逆啊。


羅柏:哈...嗯我們算是相當不同的人...並不是永遠都能相處得來。我當時還是一名信差,隨時搭機前往新的地方。想當然爾我也造訪過日本,在那停留了一段時間,後來...


AS:青木原(Aokigahara)。


羅柏:沒錯,那改變了一切。五年後我回到家,有了新的嗜好。巴比並不在乎那些故事,但...他媽在我離家時突然過世。我們都想要重新來過,更多參與彼此的生命,所以...他和我一起到太平洋的西北邊,找尋大腳野人的蹤跡。但那生物始終不見蹤影,不久之後他自己進行研究,組織旅程,蒐集遍布全國各式關於怪奇事物的流言。


AS:聽起來那是一段屬於你們的美好時光。


羅柏:的確是。


AS:所以...是巴比發現左右遊戲的嗎?


羅柏:...某天他突如其來地打電話給我。大約是三年前,說他發現了一套規則,說我們應該要試試看。老實講,我那時覺得我們的旅行生活已經終止了。我回到阿拉巴馬州,而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但他突然要我到鳳凰城和他碰面,我理所當然地前往赴約。


AS:而這一次,你們都意識到這次是玩真的。


羅柏:巴比在抵達隧道時就立刻知道了,他每天從那裏經過,知道那裏不應該會有隧道,但...隧道確實出現在那。他說這是他所見過最驚奇的事,隔年我們只要一有時間在一起,
就會繪製這裏的地圖,但我們相當緩慢地行進,慢慢勾勒出這地方的樣貌,我們規律地回頭。花了一陣子的時間才有勇氣在路上過夜,我們倆都害怕隧道會消失或什麼的。


我能看出羅柏在腦中回憶這些事件,這些回憶幾乎讓他笑了出來。


羅柏:巴比的妻子就像是洋娃娃一般,在他的辦公室工作,是我見過最親切也最有趣的女孩。他們年齡相差十歲,但你可以看出他們是多麼相配。他與她分享所有事情,包括這條道路,在巴比熟悉規則並覺得安全後,他們開始一起描繪地圖...探索屬於他們的小世界


在稍作停頓後,羅柏的表情些微低沉,回憶逐漸變得黑暗。


羅柏:幾個月過去,巴比越來越少與我聯繫,這是我預期中的事。接著有天夜裡,我接到一通從醫院打來的電話,告訴我我的孩子在鳳凰城的急救室裡。


AS:他還好嗎?


羅柏:不,他情形不太好,腿部嚴重損傷,神智不清,呼喊著瑪喬麗的名字。他們在他的車內找到瑪喬麗的背包,但...她卻不見蹤影。


AS:巴比在那條路上失去了她。


羅柏:對,沒錯。


AS:我們來這的第二天晚上,在我們失去王牌後,你說過這條路以前從未傷害過任何人。


羅柏:嗯,我至少沒有說謊。並不是這條路傷害他們的。


AS:...那是什麼意思?


羅柏:他們到達森林,以前沒有人走到那麼遠,但...這次他們比以往走得更遠一些。


AS:你知道原因嗎?


羅柏:他們即將要有一個孩子了,瑪喬麗接近臨盆...旅途將變得很不容易。我想他們知道他們會有一陣子無法踏上這條路。這就像是嗯...最後一搏吧我猜。


AS:但只有巴比回來?


羅柏:他們探索樹林直到夜幕降臨,當巴比說他們必須回頭時...瑪喬麗不想這麼做。他從未跟我說原因,從未跟我說發生了什麼。那趟旅行結束後,瑪喬麗仍待在那,而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羅柏花了片刻整理自己的思緒,將各個事件依序排列。樹木開始變得稀疏,陽光透過車棚寬大的空隙灑落,看起來我們正接近森林的盡頭。


羅柏:巴比花了一個月多的時間復元,那孩子死命地想要把妻子找回來,而他當然的也成為造成妻子失蹤的嫌疑犯。不用多說,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啟程踏上道路尋找瑪喬麗。


AS:但他沒能找到。


羅柏:不...他找到她了。只是,嗯...比他預期的還要快一些。


我花了片刻解讀羅柏話中的含意,突然我感覺一顆石頭重重的砸落在我的胃中。


AS:她出現在第34個轉角。


羅柏肅然的點了點頭。


羅柏:當然她不再是巴比所認識的那個女人。整天站在那兒,喃喃自語說著關於路的事,甚至根本不認得他。我記得巴比第一次在那見到她時曾經打給我,他心都碎了。從那天起他試著每天停在那個轉角,他試過叫喊,試過懇求,試過給她帶上照片和禮物,但...她從來沒有回應過。不知道那人是否真的是瑪格麗,但不論位於那個轉角的是什麼,都已經是屬於這條路的了。


羅柏:巴比在那個轉角失去了什麼。一陣子後,對這個遊戲的著迷,逐漸變為酸楚,變為憎惡,他認為這條路是某種邪惡的事物,無法與我們的世界連接。


羅柏:那時我常相隔幾天就打電話關心他。某個周末,他說他感覺好些了,甚至說他重新開始工作。我想或許事情有些好轉,但...接著他變得沉寂,三天沒有接電話。當時我在鳳凰城有個住處,也有一份他房子的備份鑰匙,就是在那裏發現紙條的,上面寫著他已經再次踏上路途,最後一次嘗試去找他妻子...如果他沒辦法將她帶回來─


AS:他就會摧毀那個隧道。


羅柏:將路與世界切割。我在鳳凰城、芝加哥和一些不同地方玩過這個遊戲,但就是那個隧道能讓你通往道路。我四處查看他的車庫,找到電話的盒子,大量子電子零件散落各處...他做了甚麼已經滿明顯了,所以我跳上我的車子。


我們開車通過森林,走在一條狹長的路上。在遠方,可以看到道路通向高聳的砂岩,更後方是連綿的山脈。


羅柏:在我抵達歡樂鎮前,他在回程途中開車經過我,全速在路上狂飆,發瘋似地開著車,那時我就知道他並沒有找到她...他打算要摧毀隧道,將這個遊戲徹底中止。


AS:但他始終沒有走那麼遠。


羅柏:我試著跟他聯絡,打他的手機,試著用無線電呼叫,他SIM卡的資料上有一組電話號碼,我的老天我甚至傳簡訊到那個號碼。最後,我和他競速駛回鳳凰城,他開得比我快,但我的技術比較好,在我經過幾個難過彎的轉角後...


AS:你將他逼離道路。


羅柏望向遠方的山脊,他的雙手握著方向盤。


羅柏:手機過了通道之後沒有訊號,這點他知道。他要不在這一側引爆炸藥...或者他在隧道時引爆。


AS:所以你是試著救他或救你自己?


羅柏:都不是。我試著救這條路...隨妳怎麼看待這個地方夏爾瑪女士,但這裡是一條擺脫所有已知事物的門廊,一條擺脫...擺脫現實的道路。它可能是我們曾穿越過最特別的疆界...一部分的我認為,它是如此地重要,不能讓人將它破壞。


今天第二次,羅柏淚流滿面,也是第二次,他如此受挫。當他繼續開口時,眼淚無聲地滑落他的臉頰。


羅柏:他比我想像得傷得更重,在他遇到我之前就已經受了重傷,這也是他想要快點到達隧道的原因,他想要趁他還能完成時摧毀它。


羅柏:這條路幾乎奪走他的所有,而我將他所剩下的奪去...我澆熄他的希望,奪去他的機會,不讓他以自己的方式離開這世界。到最後他甚至看起來並不憤怒...他只是問起瑪喬麗,問我為什麼她要這麼做,為什麼她要離開。我讓他留在那裏,我常常重回那個地方,但...我始終沒有很好的答案,就是那時候,我開始準備下一趟旅程。


AS:所以你把他的日誌上傳到網路上,假裝是你發現的。


羅柏:我認為這麼做的話,人們會比較不會起疑。


AS:那麼為什麼我們全都被扯進來?為什麼你要帶我們和你來這裡?


羅柏:我猜...我想是因為我認為是時候讓世界知道了。不想讓這裡最後淪為一個老男人秘密,我對天發誓,如果早知道這條路會...我絕對不會帶你們來這裡。


羅柏的面容變得緊繃,露出羞恥和充滿罪惡感的表情。我不能說他並非罪有應得,儘管顯露出他的意圖,吐露出他的懺悔,這個男人還是驅使自己克服危險,解決逼近自己的難題。這條路上隱藏的秘密已經害死了許多人,他仍隱藏自己最重大的一個秘密。


嗯,或許並不是最重大的。


AS:其實並不是你將我倆帶到這裡的,羅柏。


羅柏轉向我,充滿疑惑。


AS:昨晚我在樹林裡遇到了一個人,一個人形,就像你在日本看到的那個一樣。「看起來就像電視螢幕上出現的雜訊」...我想那就是你,羅柏,我想我見到你了...在多年以前...


以我目前的身心狀態,還有這些事件產生的機制,背後令人震驚的諭示,已經遠超過我能以言語解釋清楚的範疇。於是,我僅僅舉起我殘餘的右手臂,靜待羅柏發現其中的連結。


片刻後,車子發出刺耳聲急煞停止下來。


羅柏雙目直視前方,在方向盤上的指關節轉為蒼白。我清楚知道在他石化似的面容底下,每一寸的大腦皮質正在努力理解這個新的啟示。如果這是真的,在那片靜謐的森林,我不知怎地遇見了幾十年前年輕的羅柏古薩德,這改變了所有事情。交錯的時間軸帶領我們匯集在這個時點,羅柏對怪奇事物產生的癡迷,他兒子悲劇的命運,都起源於那一個單一的時刻。在我出生十年多以前,我已經將我們兩人領到這條路上,這條路將我導向他的家門。


如同這條路頻繁顯露出的混亂,那個在森林裡的時刻,揭示了某些更深層的、別有意圖的事物。


羅柏暫時踏出車外,隨後無言地進入車內,點燃引擎。隨後我們又陷入沉默,迷失在腦海裡,繼續開向砂岩山脈中。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們穿越窄小的山路,像是被吞噬似地通過一道扭曲的岩壁。當我們穿越到達另一邊時,岩壁上推疊的石塊崩落下來,我們之下的地貌完全改變,映入眼簾的是奇特且令人屏息的風景。


Wrangler正在橫越懸崖,懸崖之下是廣袤平坦的沙地,一片陽橙色的荒原,延伸至所有目光所及的地方。我只能勉強辨識出一條路,切割出一條蜿蜒曲折的小徑,通過我們下方的沙地。在這一片毫無特色的開闊地上,一群獨立式結構的玻璃和金屬材質的柱體從地上聳立,一條條網狀相互垂直的街道將它們連接起來。


AS:那是座城市...路上有座城市。


羅柏保持雙眼直視,儘管我們下方有著史詩般的壯闊城市風貌,我仍能可以看出他的神智還在別處,他還在消化我們之間訪談的內容,隨後我想最好還是任他獨自思考。


我們在山脈中又開了二十分鐘,才抵達沙地的平面。我們面前的景象分成兩種樣貌,藏紅色的沙地和湛藍色的天空,由一道細長平坦的地平線切開。唯一橫越這條完美分界的物體,是城市巨大粗拙的灰塔,拔地而起高聳入雲。


我們沿著沙地上的路,像蛇一般前行,越向城市邊緣試探靠近,城市就越顯得越巨大。在我們穿越城市與沙地的交界時,產生一股奇異的對比,當沙地映射出的紅銅色轉變為灰色時,炎熱的氣溫瞬間涼爽起來,而最明顯的是,這裡完全連一點細微的聲響也沒有。當我們探索一條空蕩、維持良好的街道時,我發現我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車子穩定的引擎隆隆聲。


AS:這裡靜悄悄的。


羅柏:這我還能接受。


AS:你覺得是誰建造這個地方?


羅柏:不知道,或許是將我們帶來的事物,又或者根本沒有人建造...它就是存在。


我思考它是否是對的,很難想像這樣的一個地方會因為任何實際的目的而存在。這城市不知為何看起來就不對勁,就好像是從臆想中捏造出來的,創造它的建築師只有透過模糊的謠言來了解城市的樣貌。這城市具有各種景色,摩天大樓、街燈和擦窗平台,但不具有更深層的事物,就只是個空殼,沙漠中的一個裝飾物。


在我們轉彎經過接下來幾條路時,我望向這些獨立式建築,每一棟至少都有一百層樓高,我的目光由上而下掃過無數個黑暗的窗戶,心裡想著住在這種地方會是怎樣的生活。


當我望向地面那層,答案揭曉了。


那裏有個年輕男子就站在一樓的窗戶旁,他的手靠在玻璃上,身穿深灰色西裝,表情幾乎像是中邪了,他的嘴張開,雙手顫抖,眼睛不眨一下直勾勾盯著我們開車經過。

 

我的目光迅速重回到摩天大樓的玻璃面上,仔細第一排一排審視每一列的窗戶。我天真地以為這些建築是無人居住的,這個地方就只是個巨大的幽靈城市。現在我理解到並不是這樣,每一塊玻璃都像一潭黑水,表面平靜無波,潭底卻隱藏極深的惡意。


幾秒鐘之後,更多人出現了。起初並沒有很多,只有幾個零散的人影站到窗前,將自己貼進玻璃窗。然而就像濛濛細雨突然爆發成傾盆大雨一般,他們出現的速度翻倍,接著變為三倍,直到沒有一扇玻璃是空著的。車子好像縮小了,受到無數的目光審視,在每一層樓,每一扇窗戶,他們全部身穿單色正式服裝,向下盯著我們,就像是群盛大法庭上的使者一樣。當車子通過時,他們眼神雖然保持直視前方,但很明顯地有查覺到我們的存在。


AS:羅柏。羅柏,那裏有─


羅柏:我看到他們了。


羅柏將腳踏向油門並駛離那棟建築,擺脫上千雙目光的重量。當我們通過最後一扇窗時,我向後瞥了一眼,希望看見他們回到建築深處。但在那最後幾個瞬間,我目睹了他們從整齊劃一轉變成集體陷入絕望的瘋狂,口中發出無聲地尖叫,拳頭重重地敲著玻璃窗。


回過頭來,我望向車子經過的側邊建築,裡頭的人形都已經站到窗戶前,狀態已不復冷靜。


AS:羅柏,我們要開快點。


羅柏:我這就加速。


隨著羅柏重踩油門,Wrangler再次發出兇猛的低吼。我們準備繞進下一個轉角,羅柏一邊掃視著任何隱密的岔路,一邊加速行駛,我痛苦的在座位上轉身,注意著我們身後的景色。


窗戶的玻璃碎片開始如雨般掉落至柏油路上,看著碎玻璃在空中翻滾,很明顯的,這座城市會這麼安靜並不是因為沒有任何活動,傾瀉而下的碎玻璃完全無聲,就連摔落在不透的地面也亦然如此。


這座城市裡的任何東西都發不出聲音,除了我們以外。


車子打雷般的引擎聲從沒這麼巨大過。


向上望去,看見上百雙手抓住碎玻璃的窗框,我無法移開視線,上千雙油亮的黑色皮鞋跨越窗格。人形從每一層樓湧出,形成一股超現實的人類洪流。


第一波墜落地面,隨之而來的是更多人落在他們之上,一堆人形正竭力地掙脫其他人。就像歡樂鎮的居民,和其他我們在路上遇到的人一樣,他們不會受到致命行為應該帶來的傷害。那些以雙腳落地的人,停止後轉而朝向我們,開始追著車子疾跑。剩下的仍在扭動的人群沒花多久時間就掙脫了,他們瘋狂地踩踏,狂亂地奔跑,發出無聲地尖嚎。


就算在他們瘋狂的追趕之中,當玻璃像不祥的惡兆從每一棟經過的建築傾瀉而下時,這世界仍然保持寂靜。混亂在這片妖異的寧靜之中變得更加捉摸不定。


羅柏開往下一個轉角,車子甩尾開上一條開闊的長街。眼前這條路摩天大樓夾道聳立,一路延伸至遠方渺小的消失點。當我們抵達下一條路寬闊的交叉路口時,不斷增長的暴動人群狂衝到我們後面的街道,將整個轉角佔據並持續朝我們的方向前進。


一瞬間後,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鑽入我的腦袋,這不像我以前有過的任何想法,沒有任何概念,比較像是混合直覺和既視感的一種預知,就像對我來講非常明顯必須要做的事,儘管我並不知道原因。


我發出比細語更大的說話聲。


AS:羅柏,我們必須將某個東西丟在我們後方…某個發出巨大聲響的東西。


羅柏:妳有什麼打算?


AS:我...你必須相信我,好嗎?我們還剩下大部分的塑性炸藥,你可以─


羅柏:不,如果你已經把雷管用掉了,我沒有時間再做一個新的了。


羅柏瞥了一眼後視鏡,隨後視線重回路上。我幾乎能夠聽見他腦袋中齒輪轉動的聲響。


羅柏:但那是我們唯一的炸藥,你覺得妳可以開車嗎?


AS:試試看吧。


車子迅速駛過路面,我笨拙地握住方面盤,將我的腳移動到油門上,羅柏抬起身子爬向車子的後方。在我虛弱的狀態下,每一個顛簸都會讓我的骨頭嘎吱作響,隨著每次換檔,我被迫要用剩下完好的那隻手臂,橫越過去操作排檔桿,動作非常不穩定和彆扭,我疼痛的四肢像傀儡般被意志力和腎上腺素驅動,維持穩定的每一秒鐘都像是一場搏鬥。


前面上方的窗戶正開始碎裂,車子持續發出聲響,整個城市準備抵制我們的到來。在身後,我可以聽到撕膠帶的聲音,還有撕裂布料和行李落下的聲響。我不確定在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我必須相信羅柏的計策。


在到達十字路口之前,我聽見後門打開的聲音,接著是金屬刮擦車底的聲音,隨後羅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將某個東西丟到我們後方的路上。


接近路口時,我將手沿著方向盤擺動,使它向右快速旋轉。車子過彎進入下一條路,我的心劇烈下沉,我們被超越了。前方的窗戶已經碎裂,前門已經毀壞倒落在街上,建築內喪心病狂的居民朝我們暴衝,阻擋我們唯一逃脫的路徑。


我用腳重重的踩在剎車上,車子倏地停止,引擎停止發動。街道現在已經滿溢,壓倒性的人群從四方往我們的位置匯集。我回頭看向羅柏,他觸及我的目光時,頹喪的雙眼映出終結。


一股爆炸顫動我們身後的空氣,我看向後方的窗戶,一個碎裂的汽油桶,羅柏現在已經不需要它來儲存油料,它深綠色的外殼已經嚴重被破壞,內容物噴濺並灑落在道路上。引擎現在沒有在轉動,午後的空氣中,迴盪著爆炸的聲響,和原始平靜的火焰發出的吼聲。


瘋狂的人群行徑瞬間改變,他們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安靜的車子上,在前方的人繼續奔跑穿越我們,經過車子後爭先跑向溢出的汽油,雙手插入火焰之中,絕望地抓取熊熊烈火。


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我爬出駕駛座,和羅柏一起待在車子後座。


他疑惑地對我低語。


羅柏:為什麼他們不注意我們了?他們怎麼了?


AS:...因為聲音,他們想得到聲音。


我不知道會什麼我這麼確定,但我知道就是這樣。城市的居民瘋狂地找尋每一個斷裂的碎片,將汽油桶撕裂得越來越小,發出嘎吱聲和尖嘯聲。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火焰逐漸消減,人群變得越發苦惱,就好像珍貴的物品從他們指縫中滑落一般。


AS:他們並不懂。他們將碎片撕扯開,試著找尋答案卻徒勞無功...然後他們就會再度安靜下來。


羅柏:妳怎麼知道這些的?


AS:我不知道,只是,嗯...只是一種感覺。


羅柏:嗯...我確定他們原本會把我們撕裂,我覺得我們還算滿幸運的。


AS:哈,對阿…滿幸運的。


當最後一點汽油被燃燒殆盡,火焰熄滅,城市居民停留在街上。他們的獎賞消逝於虛空之中,缺乏立即性的目標,人群的絕望淡化成沉默的沮喪。我看著他們經過,無數的臉龐飽受悲傷的折磨,漫無目的地移動形成一片孤獨的海,這片灰色海洋漫過荒涼的城市。


車子現在漂浮在這片海中。很明顯如果嘗試打開引擎,會使整個城市轉而針對我們,燃起他們徒勞的希望,使他們撕毀我們的車,和車內的一切。


在可預見的將來,我們完全陷入困境。


羅柏:別擔心這些,好嗎?


AS:我不覺得他們將會離開,羅伯。


羅柏:他們會離開的。


AS:好…那是何時?他們仍將四散在各處。


羅柏:嘿,我們是一對機智的搭檔,我們會想出方法的。


怪異的冷靜包圍著我們,我在羅柏身旁向後坐,靠著背後的座椅,沒有任何事情能做,只能等待情況有所改變。在看了外面的人形超過一個小時後,我唯一感到不同的,只有奇怪的針刺感從已不復在的前肢傳來。


AS:我的哦...我的手臂好痛...這怎麼可能─


羅柏:別擔心那是,嗯...稱作幻肢的症狀,妳仍然有感覺對不對?就像那裏還存在著手

?很多人會有在截肢之後會有這種情形。來...


羅柏手伸到急救包,拿出了藍色瓶子的藥罐,將瓶蓋扭下,將兩顆藥丸搖出來。


羅柏:妳會需要他們來止痛。


我看了一下藥罐,隨後從他攤開的掌心拿走那兩顆藥丸。他遞給我他的水壺,我喝了兩口少量的水將藥丸一起服下。


AS:你有很多處理斷肢的經驗?


羅柏:...比你想像得還要多。


我皺起眉頭,雖然我的問題只是隨口問起他過去的經驗,羅柏的回答卻異常真摯,片刻後我才理解其中的原因。


AS:我忘了...你也曾經被徵招入伍。你從沒談過這件事。


羅柏:我還是常常回憶,一群陌生人因為空虛的假設而聚集在一起,被一個老騙子告知,我們這麼做是為了遠大的目標。很有趣吧,時間循環一般地又流了回來,我想起來了,他也是開一台吉普車。


AS:羅柏...我跟你說過了,不是你帶我們到這裡的─


羅柏:那不能改變什麼,不能改變我所做過的事....對妳,對巴比,對任何其他的人。或許妳真的在那森林裡,但我是先開始的人,那個一直追問到底路的盡頭是什麼的人。


AS:那你覺得是什麼呢?羅柏。


羅柏:我開始覺得我不會知道答案,長久以來我從一個地方移動到另一個地方,看過其他人們定居下來。就我所見,決定在哪裡停止,路的盡頭就在那裏。


我將頭靠向羅伯的肩膀,他溫柔地用手臂環繞我。沒過多久藥效開始發作,悄悄地接管我已經虛弱無比的身體,痛覺開始消退,我的其他感官也跟著麻木。陽光仍然透過擋風玻璃照射進來,我的雙眼開始慢慢闔上。


我看著人形經過車窗,我的眼皮越來越重。


AS:我不想這樣就結束,羅柏。


羅柏:我懂夏爾瑪小姐,我懂。


在我陷入無夢的人造睡眠以前,我最後一眼看到的,是羅柏古薩德將手伸向那把步槍。


當我睜開雙眼時,太陽已經開始下山。


我被移動了,隨著我的視力逐漸回復,周遭開始變得清晰,我仍然在車子裡。我的頭枕在一堆乾淨的衣服上,一條柔軟的旅行毯蓋在我的身上。


我環顧四周發現羅柏不在。


我一瞬間忘記車外的狀況,想要嘗試呼叫羅柏,他的名字梗在喉頭,因為我看見蹣跚的人形走過車窗,絕望地緊握雙手,長長的人影映在車子上。


我重新提高警覺,把毯子掀開放到另一邊,緩慢地移動向前。


駕駛艙裡同樣是空的,除了從我筆記本上撕下來的一張紙條,它躺在駕駛座上,小小的且被摺疊起來。當我打開它時,我發現了我的耳機,紙上寫著整齊地寫著八個字:


「頻道一呼叫所有人。」


我將紙條儀表板上,雙手開始發抖,慢慢爬行穿越,平緩地移動到駕駛座。我的心臟快從喉嚨裡蹦出來,我把手機插入CB收音機的插孔,顫抖地吸了一口氣,按下第一顆按鈕。


AS:羅柏?


羅柏:我嗯…我很抱歉夏爾瑪女士。


AS:羅柏,你在哪裡?


羅柏:在這條路離妳不遠的地方,我爬到其中一個屋頂上。我知道我會永遠討厭這座城市,但是一旦爬上來這裡,這風景真不是蓋的。


AS:回來羅柏,回來...拜託你。


羅柏:我希望可以,如果能真的這麼做的話。但我們都心知肚明,這些東西不會離開的,妳也需要開車前往妳將要去的方向,所以...我能做最好的事情就是製造一些騷動,將他們從妳路徑上引開。


我將頭靠在方向盤,抱住自己以承受他話語中的重量。


AS:沒有你我做不到。


羅柏:那不是真的,夏爾瑪小姐。我想無論這條路上有什麼...它希望妳能走完全程。我所想做的就是帶妳到這麼遠的地方,現在妳不用管我了,妳可以轉頭踏上歸途...但不論妳作何選擇,只有我們之中的一人能夠離開這裡。所以我想唯一剩下的問題就是...妳想往哪邊走?


AS:嗯...你在我前面還是後面?


羅柏:我可以在任何地方,這是妳的選擇,夏爾瑪小姐。


在羅柏的話語背後,在抉擇的陰影之下,我沉默了,並不是因為這個選擇很困難,而是因為我很慚愧地覺得這很容易,在我第一次進入這部車子時就已經決定了,此後每個複雜的時刻都更加深這個決定。我的人生已與這股渴望相連,渴望去理解、去領會、去發現真相,但我從不知道這股渴望已如此深植內心,當其他人事物被剝奪時,我卻還是能殷切地忍受。


我直視著後視鏡,第一次看到自己,我必須承認我很害怕。


AS:待在你現在的地方,羅柏。


羅柏:哈...好的夏爾瑪小姐...妳準備好了嗎?


AS:...是的,我準備好了。


羅柏:好了那麼...該是這東西發揮用處的時候了。


槍響從收音機裡傳來,隨後微弱的回聲從城市寧靜的空氣中傳來。


城市居民立刻就起了反應,集體憂鬱的模樣立即消散,轉變為新的面容。在我理解以前,分散的人形重新聯合起來形成亂竄的人群,奔跑經過車窗,跑往路的後方,朝著噪音的源頭前進。


羅柏:他們開始移動了嗎?


最後一個居民從我身後消失,我將手越過方向盤,下移到發動開關。


AS:對...對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羅柏:好,那...妳還在等什麼?


隨著鑰匙決定性地一扭,車子發出怒吼重獲新生,輪胎摩擦柏油路面,帶我穿越城市的街道。當我離開十字路口時,我看到一小隊追趕的人衝過我身後的轉角。


羅柏再次射擊步槍,持續引起大部分居民的注意。剩餘散落的人在我的後視鏡中漸遠,無法再追上車子。


我先左彎,接著在下一個可以右彎的地方向右轉彎,然後再一次左彎,幾分鐘後,我終於發現自己開在最後一段路上,帶領我回到開闊空曠的沙漠中。


羅柏:所以,妳會做到嗎?


AS:是的,我將會做到的。


羅柏:很好,那非常好,夏爾瑪小姐,如果,嗯...如果妳找到瑪喬麗,如果妳有機會能讓我知道...嗯我並不值得知道但─


AS:當然...當然我會的。


羅柏:非常謝謝妳,好了,他們就快到我這裡了,所以...我暫時不會跟妳對話,如果我呼叫妳,妳就知道我成功逃脫了,如果我沒呼叫妳...妳就當作我已經逃脫了,好嗎?


AS:拜託你告訴我說你將會沒事的,羅柏。


羅柏:...跟妳一起駕駛是我真正的榮幸,夏爾瑪小姐。


最後一聲槍響透過收音機迴盪在空中,回音很快被怒吼的引擎聲淹沒。我衝出城市回到沙漠路上,世界在我身邊改變。


前方的路途充滿龐大的可能性,然而在我穿越這片廣袤的沙漠時,我想起的只有我在身後留下的事物。羅柏J古薩德有他的缺點,他失去過,也曾被癡迷驅使,他的好意往往為悲劇和心碎鋪路。


當眼淚從我的雙頰滑落,我決定以不同的方式記得他,一個珍視的朋友,一位正直的男人,其餘的一切,則是一段偉大的故事。


無論這個故事是如何被人們傳誦。

 

 

 

((9)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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