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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開始-----

我徹底受到驚嚇,盯著牠看。她。

 

普丹絲滿面的愧疚,如今我已得知真相,我才看得出來。那個生物完全符合伊恩的描述,不過牠有一頭紅色的捲髮,豆子般的雙眼中還透著一股憂傷。

 

這個駭人的生物就是萊拉,普丹絲就是這樣把她帶回來的,而這也是我能再次見到傑米的唯一方法,但我不打算冒這個風險。拒絕認清事實了幾天,現實終於如幾噸磚塊般狠砸在我身上。傑米死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妳怎麼會這麼做?」我問,聲音因恐懼而顫抖。

 

普丹絲怒瞪著我,試圖掩蓋她的羞愧。

 

「我並不想要這樣,要是妳以為這是我的目的,那妳簡直比我還噁心。我只想要把我的孫女找回來。

 

她死的時候,我的心也死了一半。我的兒子責怪我,他的妻子也責怪我,而巴尼雖然從未說出口,但我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他也責怪我。

 

是我要求她留下來過夜的,我想要和她有更多相處時間。我變得自大,認為自己有能力應付公寓裡的這些怪事。我知道妳肯定在想什麼,但我發誓,等我知道夢遊的事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兒子搬出去和女友同居之後,沒過多久我們就搬進了這間公寓。他是三個孩子中最小的,也是最後一個離家的,所以我們決定搬到夠兩個人住就好的地方。他從來不知道我們在公寓裡遇見的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兒被送入什麼樣的危險之中。

 

事情發生的時候,火災和那些生物的事已經過了幾年。我們已經和公寓裡那些東西達成了協議,火燒公寓的那些鄰居也像其他怪事一樣成了常態。我真的以為她會平安無事。」

 

普丹絲停頓下來,不捨地望著籠中變異的小女孩,那個生物渾身抽搐了一下。牠咧嘴露出那四排牙齒,發出輕柔的嘶啞聲。

 

「但妳是怎麼搞成這樣的!?」我急切地打斷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老鼠萊拉。我必須盡快從她那裡得到答案,若非必要,我真的不想在這間屋子裡多待一秒鐘。

 

「園丁幫了我。」她回答道,聲音顫抖著。

 

「園丁又他媽的是誰?」她每讓我多一點困惑,我就變得更加不耐煩。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新冒出來讓情況可能變得更糟的東西。

 

「我之所以沒在紙條中提到他,是因為他已經離開20年以上了,妳無須擔心他的事,他造成的傷害已經過去了…

 

大約在萊拉失蹤那陣子,議會通過了我們隔壁那棟樓的建築許可,但是在那之前,那塊地原本是我們和對面公寓的公共花園。固定有個叫做德瑞克的園丁,經常能看到他在前面整理花壇。

 

德瑞克是我搬進去時認識的頭幾個人。

 

正如我所說,我必須自己弄清楚狀況,那個擦窗工第一次出現在陽台時,我理所當然地想開門讓他進來喝茶。

 

正當我的手放在門把上,準備將陽台門打開的同時,有人敲了前門。我朝擦窗工比了個手勢,示意我等等再過來,並前去應門。

 

是德瑞克,他阻止了我,叫我不要讓那個男人進來,並說那樣做是天大的錯誤。

 

我覺得他有毛病,也這樣對他說。爭論了一陣子後,我起身去重新煮水,並準備放他進門。德瑞克卻抓住我的手,朝我吼著讓我看看外面那個男人。

 

我一轉身,外頭並沒有男人,只有一個怪物。他很高,卻骨瘦如柴,灰白的皮膚包裹住骨頭,一雙眼睛深不見底,宛如最幽暗的山洞。唾液從他的嘴邊流出,滴在我的陽台地上,還有一些流過了玻璃門板。

 

我張開嘴尖叫,與此同時,德瑞克放開了我的手,而怪物也消失了。原本的位置又成了那個穿戴整齊的友善男人,一邊擦著窗戶,一邊請求我給他喝點東西。

 

我花了一點時間來消化訊息,但我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麼。那才是真正的擦窗工。在那之後,我便再也沒有想要開門或試圖放他進屋。

 

那一天,德瑞克並沒有待很久。他沒有告訴我那個擦窗工是什麼,也沒有說明他為什麼每隔幾天就來一次。關於這些怪事,他沒有做任何解釋。儘管德瑞克也是這些怪事的一部分,但他彷彿是來自光明。

 

他說只要我需要,他隨時都在。他的工作就是照顧這些居民,就像他照顧花壇一樣。

 

這些年來,他曾出現過幾次。在和那些生物談判的時候,他提供了很大的幫助。那些住戶死於火災後,他在花園裡為他們打造了一個特別的區域,在那些貓出現之後,還確保沒有種植對貓有毒的植物。還有一次,他在我家門口阻止了一個想殺害巴尼的冒牌貨。

 

他的存在對居民而言似乎是件好事,隨時都能幫忙,並提供一些較和緩的建議或是創新的解決方法。大家都很信任他。

 

不過,旁邊的建築許可通過之後,他就變了。他知道他的花園會被剷平、蓋上地基,而他也將成為多餘的人。他漸漸變得暴躁、易怒,但沒有人注意到這點。尤其是發生了萊拉的悲劇,更無人留意他。

 

萊拉死後,我很絕望。當我坐在花園的長凳上哭泣時,德瑞克出現了。他對我伸出援手,說要用花園來把她找回來。我朝他發怒,說這都是他的錯,他本應該要出現在那裡阻止牠們。

 

他費了很大功夫才和那些生物達成協議,花上不少時間。他說,萊拉打破了規則,他必須按照原本所同意的,允許牠們行動。他無法阻止牠們,但他想要幫我挽回事態。

 

我能理解他為何沒有介入,但我無法接受。我朝他宣洩怒火,我羞於承認,但我甚至扇了那個可憐的男人一巴掌,還踐踏了他剛種好的花圃。我當時既憤怒又悲傷。

 

我很快就失去力氣,哭倒在地上。德瑞克試著要安慰我,但他的心思全放在花園上。

 

他說,請我節哀順變,但我不應該攻擊他的花圃。他一直對我很好,我也應該要對他更友善一點。

 

我斷了理智線,對他說這一切都無所謂,反正沒過幾天就全都要被推土機挖掉了。

 

聽到這些話時,他的臉色扭曲,我應該要注意到的。他爆發了。

 

他說,他知道我很生氣,但我沒必要朝他發火。如果我這麼想要把萊拉找回來,他知道一個方法,但那很危險。

 

他說,這個方法很簡單,我只需要在牠們的狂暴時間進到電梯中,拿一些食物給那些生物,並且不斷重複「轉死復生」這句話就好了。

 

他無法保證牠們不會在我開口之前就啃碎我的骨頭,但要是我成功了,我就能把萊拉找回來。

 

當然了,這招奏效了。當我按照指示執行儀式的時候,我一個生物都沒看見。

 

起初我以為無事發生,她並沒有馬上出現。但是幾天過後,我發現她在我家到處亂跑,還用牙齒啃掉了戴蒙耳朵的一小塊。我原本想要殺了她,但當我要下手之時,我從那雙眼睛中看出了她是誰。

 

我嘗試要去找德瑞克,但那個時候,工程已經開始了。他的花園裡什麼都不剩,德瑞克也消失無蹤。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聽著,小凱,那棟建築裡沒有完全無害的東西,妳必須隨時充滿戒備。

 

從那時開始,我便像這樣關著她。妳可能會覺得我瘋了,但我不可能殺了自己的孫女,我又不是禽獸。」

 

小普嘆了口氣,帶我走出了屋子。她將門鎖上,用掛鎖掩蓋住她最醜陋的秘密。

 

我感到筋疲力盡,訊息量實在太大,而得知這些資訊後,失去男友的悲痛才真正淌入心頭。我所有的希望全沒了。我知道,很多人在留言裡對我說他已經離開了,但我真的好希望你們是錯的。

 

我沒辦法再直視普丹絲˙漢米斯多一秒,因此便找了藉口離開,憂鬱地搭上公車回到那棟一度讓我感到相當興奮的住家。

 

等我回到家時,已經下午了。在樓梯和電梯之間,我選擇了樓梯。確定自己爬了十一層樓之後,我終於回到位在七樓的公寓。

 

我躺在地上的床墊,為傑米而哭著。我聲嘶力竭地哭到喉嚨又乾又痛,每吸一口氣,胃就開始抽痛。我哭到睡著了,身心都無法再抵抗休息的必要。

 

當我醒來時,已經不早了,大約是晚上10點。我盡力將發生的事寫下來,將文章發布之後,我坐在餐桌旁,將臉埋進手中。

 

我的人生變得宛如一坨屎般,這我很清楚。

 

我想了好多事,質疑為什麼會發生在我身上。我在社群網站上搜尋喬治雅的狀況,但卻沒有新消息。傑米和他的家人並不是非常親密,但再過不久他們也會開始擔心了。我擔憂的每一件事,如滾雪球般在腦中越來越多。

 

獨自處理這種事讓我快要瘋了。

 

我決定去做一件自己通常不會做的事。我走下樓,敲了敲26號房的門。

 

泰莉出來應門,她完美的鮑伯頭變得有些凌亂、歪斜。她的兩眼下方掛著大大的黑眼圈,呼氣中還傳來一股酒味。

 

「妳還好嗎,小凱?」她看起來很擔憂,讓我覺得有些諷刺,因為她看起來亂糟糟的,害我都忘記自己才是需要幫助的人了。

 

「我沒…抱歉…我知道我們不認識…我…只是…」我幾乎無法組織語言。

 

「別擔心,小普有打給我,她全和我說了。關於妳男友的事,我很抱歉。我甚至沒機會認識他,真是太可惜了。」泰莉看著我,神情就像是個母親一樣,既溫暖又善解人意。「妳要喝杯茶嗎?還是來杯猛一點的?」

 

「我想喝杯咖啡,謝謝。」我懦懦地回答,並走入客廳。她的沙發很舒適,給我種這一切都尚未發生,而我還在父母家的感覺。

 

泰莉快步走入廚房,還差點絆倒。坐在沙發上,我能看見廚房的流理台,還有那支導致她走路跌跌撞撞的空酒瓶。

 

在她煮開水的同時,房子某處發出很大的撞擊聲。我跳了起來,受到驚嚇。泰莉咳了一聲,嘗試掩蓋住那聲響

 

「我失陪一下。」她憂慮地低喃道,並離開客廳走到幾間臥室外的走廊。

 

我聽見了另一聲撞擊、咯咯笑聲,以及聽不太清楚的咆哮。過了一會兒,一切安靜了下來,泰莉再次回到客廳。

 

「不好意思,妳知道的,小孩嘛。」她說,草草帶過那些噪音的由來。我差點忘了艾迪和艾莉,時間已經不早了,從泰莉無奈的表情看來,她每天晚上都是這樣度過的。

 

我點點頭,沒有力氣給出更多回應。我想她能看得出來,我只是需要在這裡坐一會兒。她起身繼續完成手上的事,接著放了一杯茶和兩塊消化餅乾在我面前。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我真的需要攝取一些糖分。

 

沒想到泰莉和我相當處得來,儘管有年齡差距,但我們對電影、音樂和食物的品味都很接近。我們聊了約一個小時,隨意談些日常話題。我很高興能夠從這團瘋狂之中得到一絲喘息機會,我漸漸習慣雙胞胎到處撞來撞去的聲音,甚至大笑了幾次。在過去幾天內,我已經忘記笑是什麼感覺了。

 

休息時間持續得並不久,我們聽見的第二聲噪音比第一次還要大聲,兩個小朋友馬上跑進客廳,鑽到他們母親的懷抱中。

 

我愣了一下。艾迪和艾麗穿著睡衣,仍然是我在大廳遇見的可愛小孩,但事情有些不對勁。他們棕色的狗狗眼成了深幽的空洞,就像是小普形容擦窗工的真面目時,我想像出來的模樣。他們的指尖出現尖銳的長爪子,從本該是指甲的地方戳出來。

 

我還來不及被他們的新模樣給嚇退,泰莉便抓住他們,詢問發生了什麼。他們嚎啕大哭,將本該是眼睛的兩處空洞埋進母親的肩膀。雖然他們的外表看起來很嚇人,但這兩個小朋友確實飽受驚嚇。

 

這是很漫長的一天,我以為我的噩夢已經結束了,沒想到這一切才剛要開始。艾麗在泰莉的肩膀咕噥著,用那種孩子被嚇到時會發出的尖銳語調。

 

「媽咪,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放他們進來的,我們只是在玩…」

 

「噓!他們要過來了!」艾迪生氣地噓她,同樣發出那種焦慮的高音。

 

「誰…你們做了什麼?」泰莉問道,臉上失去血色。

 

孩子們還沒來得及回答,泰莉的臉色變得難以想像的慘白。我抬起頭,看見約十個人站在客廳的門口,全都看起來很正常。

 

他們幾乎面無表情,看起來並不生氣也不開心,身上穿著無法描述的衣服。我想像自己試圖和畫肖像畫的警察形容其中任何一人,但我真的說不出任何一點特徵。

 

這也是為什麼我花了一陣子才從人群中看見她,儘管她從頭到尾都一直怒瞪著我。

 

娜塔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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