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看板:Reddit-Nosleep
原文作者:Neon Tempo
本文為系列文:
=====正文開始=====
哈囉,大家好。
我終於有時間來貼下一篇日誌了!我很想早點做這件事,但不幸的是,我有自行車要修理,如果我不趕快做,客人可能會自己上網google,然後發現自己修理一點也不難。
我想再次感謝你們幫忙尋找艾莉絲。那個說他要去追踪鏡子店的人定期向我提供他的進展。美國失踪人員通報系統也提供了很多幫助。後來發現,艾莉絲的公司也沒有她的消息,他們正透過當初羅伯寄給它們的電子郵件想辦法聯絡。每個人都很盡力幫忙,所以謝謝。
我必須說,自從整個事件開始以來,我就睡得很不好。以前一直沒有跟艾莉絲聯絡我都覺得無所謂。但是現在重新獲得她的消息,但卻無法跟她聯絡上反而讓我更加擔憂。當然前提是,那電子郵件是由她寄給我的。
我真的很希望是她寄的。
再次感謝所有人,如果你發現任何問題,請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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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遊戲[手稿1] 09/02/2017
羅伯:米飯,不易變質。
羅伯:醬油,不易變質。
羅伯:鹽,不易變質。
羅伯:雞蛋,嗯,它們是容易變臭,不過我趁新鮮的時候買的,而且我已經把它們煮熟了,這可以放一個禮拜。
現在是早餐時間,一天旅行之始。羅伯7點起床,為任何需要的人煮早餐。香味將我們從臨時床墊喚醒,並讓我們自動圍在他的便攜式爐子周圍。在我們意識到不對勁之前,我們的碗已經裝得滿滿的了。難道代價是免費的食物嗎?羅伯已經發表了10分鐘的演講,題目是關於米的重要性。
羅伯特:你知道在太平洋,我們的人曾經被日本人嚇壞了。整個軍隊都帶著穀物行進?還以為他們是超級士兵呢。你看日本人就知道這秘密。你讓人們早上吃米飯的話,他們可以一整天都充滿活力。
羅伯舀起兩大勺他最喜歡的主食放入碗裡,還放了一顆生雞蛋在那上面,然後把它遞給我。憑良心說,這裡的食物非常美味,看著羅伯發表一些看法還挺有趣的,至少有一些他願意講的事情。
我和莉莉絲與夏娃站在人群兩端,互相對看。後者將米粒灑在她的頭上,而她的朋友正在開玩笑地捉弄她。夏娃注意到我的視線,對上我的眼睛,然後轉頭看著莉莉絲,她的聲音顯得變小了。我回到我的食物,假裝注意著羅伯特的談話。一分鐘後,兩個女孩決定她們吃完飯了,我很快地決定我也是。
吞下最後幾口,我把我的碗放在爐子旁邊的小水盆裡,假裝隨意散步到她們的車子邊。莉莉絲和夏娃背對著我,安靜地收拾她們的睡袋。當我走到她們身邊時,她們故意不與我面對面。
莉莉絲:他在看嗎?
我瞥了一眼羅伯。他還在和邦妮、克萊德,以及阿波羅說話,要他們猜日語中的「早餐」怎麼說。
AS:我想沒有問題。所以...你看到了那輛車了嗎?
夏娃沒有回答我,而是伸手到後座,拿出一台Macbook,所有Paranormicon的影像都儲存在裡面。當莉莉絲和我都擠在她身邊時,她才按下播放鍵,以防止其他人偷看。
熟悉的道路出現眼前。莉莉絲和夏娃肯定已經讓旅行者下車了,並且轉了下一個彎。我可以聽到她們在談論這些經歷,對當天的事件既驚恐又激動。夏娃提醒莉莉絲她們要注意車子,莉莉絲保證沒問題,相機立即對著在路邊拍攝。
夏娃(影片中):看!在那裡!
莉莉絲(影片中):我看到了。慢一點…慢一點!
廢棄的汽車進入鏡頭裡。隨著夏娃放慢速度,莉莉絲發揮她相機的變焦功能,一些珍貴的細節被記錄了下來。汽車的擋風玻璃和駕駛座的側窗已破損,鑰匙仍插在那裡,她們駛過汽車的殘骸後,一塊可辨認的黑色污漬被發現在駕駛座。
莉莉絲(影片中):停車。
就像鏡頭前所顯示的,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眼前的莉莉絲將筆電關上。我瞥了她們一眼,努力降低自己的聲音。
AS:你們停下了車?
夏娃:我是說…對…
莉莉絲:我們知道你告訴我們不要這樣做,但它真的很奇怪,所以我就過去—
AS:你下車了!?
夏娃:說真的,我超級反對的。
莉莉絲:總之,除了後座上還有一個包,其他的跟我們從路上看到的差不多。
AS:你有看看裡面嗎?
莉莉絲:有,你也想…?
莉莉絲對著她們車子的後方點點頭。我花了幾秒鐘才懂她的意思。
AS:它在行李箱裡?!
夏娃:它在什麼裡?
AS:它在後車廂裡?!
莉莉:對啊,很顯然我們不能就這樣把它留在那裡。聽好,你可以隨時看剩下的畫面,我們甚至可以寄給妳,但是在我們上路之前你「必須」先看看這個包。
我再次看了一下羅伯。他正在洗碗和餐具,與邦妮聊天,無視於五米外發生的事情。
莉莉絲和夏娃陪著我走到後車廂,在夏娃打開它之前,我們重新圍在一起。一個棕色皮革行李袋就在中間。它看起來很貴,但已經很舊了,可能有十幾年的歷史。這兩人比了比手勢要我打開它。
莉莉絲:先說在前頭,我覺得…這整個旅程真是他媽的太怪異了。
袋子並沒有裝滿東西。我翻了翻裡頭零碎的物件,找到幾件材質很好的襯衫和一條牛仔褲。再往下,我發現了一個小巧的刮鬍刀組。當我的手碰到一個堅硬的長方形物體時,我開始想知道,莉莉絲和夏娃到底隱瞞了什麼沒告訴我。緩慢並謹慎地,我設法把它從羊毛堆和牛仔布中抽出來。
那是一個包裹,重量很沉,大約與我的前臂差不多長,外層整齊地用牛皮紙包裝好。除了下面有懸吊著黑色電線外,它看起來完全不起眼,那些電線又連回到袋子本身。拉起電線,一個黑色的插頭露出來,在半空中輕微搖晃。
夏娃:把它轉過來。
兩個女孩都專心地看著我,我把包裹翻轉過來。那些線連接到舊款的Nokia 3210的充電口,它們和幾塊暴露的電路板碎片一起黏在包裹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有一些黑色字體印在棕色的紙上,「C4炸藥」。
我覺得口乾舌燥。
AS: ......我不知道會這樣。
莉莉絲:我知道,這條路他媽的有鬼對吧?他的後車廂裡還有更多,真是瘋了。
AS:這會有危險嗎?
夏娃:現在不會。除非你有雷管,否則它基本上是沒有作用。
AS:你確定?
莉莉絲:我們將維基百科下載到硬碟上。夏娃至少讀了三遍,她才願意讓我把它帶到這。總之,Nokia的電池沒電了。
AS:好吧,我不想問你怎麼懂這些的……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帶爆炸物來玩左右遊戲?我是說,我們到底遇到了什麼狀況?
夏娃:我不知道。你知道羅伯有沒有……?
羅伯:我有沒有什麼?
當我抬頭時,羅伯離我們只有幾步之遙。我把C4隱藏在我的背後,把它塞進我放筆記本的袋子裡。夏娃本能地關閉了車蓋,我正好及時將手指抽出來。
AS:……怎麼在車上好好睡的訣竅。這兩位睡得不太好。
羅伯: ......我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我想你們只好慢慢習慣了。我們大約再15~20分鐘內就上路。你們ok嗎?
夏娃:沒問題。
羅伯:布里斯托,你介意幫我收拾東西嗎?
AS:沒問題。
袋子裡的東西強烈地提醒我它的存在,我和羅伯走向現在已熄火的爐子。越過我的肩膀,我看到莉莉絲和夏娃正在注視著我們,她們的臉上充滿憂慮。
我與她們感覺不太一樣。儘管目前的環境以及眾多令人不安的事件,但我現在沒有心情去憂慮任何事。所有的焦慮情緒正在緩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逐漸加強的決心。在這條路上發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即使我最後因此而死,我也會找出它們代表的意義。
王牌: 羅伯,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我們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收妥在車子後座,當王牌出現在我們身後時,我們已經即將上路。羅伯轉身,當他向我們的同伴打招呼時,我可以感覺到一股冰冷的防衛升起。
羅伯:怎麼了?
王牌:我可以...我可以問你一些事嗎?問完後你如果要趕我回家也沒關係......
冷意消失。這不是我們以前認識的王牌,羅伯的觀察力足以意識到這點。他謹慎地開口。
羅伯:你想問什麼?
王牌的手足無措顯而易見。突然之間,他顯得更稚氣。
王牌:那個搭便車的人,如果你......如果你不載他,會發生什麼事?
羅伯:哦,該死的王牌,我告訴過你,你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王牌:我......我開在路上,我很生氣你對我的態度.....當我看到那個搭便車的人,我認為我應該,你知道的,按照我想的去做,然後.....我就只是開過他旁邊。
王牌開始顫抖,無法看著羅伯的眼睛。
王牌:一分鐘後,我看著後視鏡,然後......他就坐在我的車後座。他只是......只是在談論天氣。我的意思是我發誓我沒有載他,但當我想起這件事,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我開始想起停下車,讓他上車。一切都像是我做過的,但我甚至沒有...
羅伯:你有沒有跟他說話?
王牌:不,不。不,我保證我沒有說一句話。
羅伯沉默地盯著王牌。王牌低下頭,就像一個懺悔的罪犯面臨判決。
羅伯:......感覺很糟糕對嗎?
王牌終於抬起頭來,對羅伯的話語感到困惑,他在男人的表情中尋找線索。
羅伯:我第一次的時候和你一樣。覺得開過去就行了,不想讓任何陌生人上我的車。當我在後視鏡中看到他時差點嚇得屁滾尿流。
羅伯對著王牌咧嘴而笑,後者顫抖著微笑。
羅伯:我認為你沒把我的話當一回事,王牌。我喜歡大家按照規矩行事,我得說你讓我很不高興。如果你掉頭回家,沒有人會阻止你;但是如果你想繼續這趟旅行.....,那麼我建議你多聽話一點,我也會對你好一點。
羅伯對著王牌伸出手,這是和平的提議,或者至少是個協議。王牌接受了這一點,所以他也握住了羅伯的手,當羅伯用力握緊他,他只是輕微地做了個鬼臉。
羅伯特:該是出發的時候了。
五分鐘後,我們往下開進一處深谷,車隊的每個成員都出現在我們身後的山坡。每個人都跟上了,包括王牌在內。
AS:我不得不說我印象深刻。
羅伯:關於什麼?
AS:你面對王牌的處理方式。有人可能會認為一個離婚四次的人不太懂如何解決衝突。
羅伯:「離婚」就是解決衝突。
AS:你說得…也沒錯。他似乎在說那個搭便車的人使他停車。真的是這樣嗎?
羅伯特:對,他總是坐在後座,你總是記得有讓他上車。
AS:只是...這在科學上不太可能。
羅伯:習慣就好。
我們默默地度過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鍵入我的筆記,而羅伯帶領大家轉過幾個少少的轉彎。
王牌的說詞讓我覺得苦惱,也許是因為它使我最偏愛的理論─這個遊戲是羅伯‧古薩德精心設置的惡作劇─變得不太合理。我本來覺得那名旅行者是一個非常靈巧的表演者,但即使這名男子是在皇家藝術學院受過訓練,他也沒辦法控制別人的心靈。王牌可能是瘋了,或者他也許是演員之一,但這些想法聽起來就像我早先嘲笑羅伯的那種荒謬理論。
我不確定我現在的想法到底是什麼。我持續地打字,希望能啟發我發現真相之路。
遠處開始出現三三兩兩的樹木,高聳的野生松樹,樹幹像水桶一樣粗。在我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樹木越來越多,並以這種方式逐漸地蔓延出去,使得整個景觀為之改變。直到道路的兩側盡是高大的樹木,我們如同被包裹在一個生氣勃勃的蓊鬱森林裡。不知不覺間我已經寫完記錄,無事可做,而羅伯又專注於駕駛。別無選擇的我,只能躺回座位欣賞路邊的風景。儘管左右遊戲處處透露著怪異,但道路上仍有美麗風景。在樹冠的陰影下,松針的氣味滲透到寂靜的空氣中,我感覺到自己開始放鬆。
不過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改變這一點。
這句話不是羅伯說的,他一如既往的安靜,也不是來自於車隊的其他人。這些大字以金色油漆漂亮地書寫在一塵不染的白色指標上。即使從遠處看,字母有點模糊,我也知道它們寫得是什麼。它們是我關掉收音機後就一直覺得壓在心上的話,整個漫長而難眠的夜晚,我都祈禱我永遠不會再看到這些字。
「歡迎來到歡樂鎮」
事實證明,我還是會感到憂慮的。
羅伯:船夫呼叫所有人。我們要穿過一個小鎮。這裡沒有要特別注意的事項,繼續開車,我們會沒事的。
羅伯把他的無線電放回去,我試著忽略胃中翻攪的不安。
AS:你聽過查克‧葛林沃德這個名字嗎?
羅伯:沒有印象,怎麼了?
AS:他是這裡的電台DJ。
羅伯:在歡樂鎮?你怎麼會知道這種事?
AS:昨晚我正在聽他的節目。你對這個地方有什麼了解?
羅伯:看起來還不錯。鎮民不太注意你,我只是直截了當地通過。
AS:你從來沒有見過什麼…麻煩?
羅伯:怪事從來沒有停止過。我喜歡專注在路上。
森林消失,眼前就像拉開了窗簾,突然開闊起來,前頭是一幅完美的美國小鎮風景,但細看卻又不是典型的美式建築。
我們已經到達了歡樂鎮。
不可否認,這個小鎮很美。街道寬闊,一整排色彩鮮豔的商店歡迎著我們。在最遠端,以華麗灰色外牆蓋成的鎮公所自豪地鎮守著它的領域。這個地方完美無暇。我沒有在人行道上找到一片垃圾,商店的玻璃櫥窗上沒有任何污跡。歡樂鎮的每一吋都顯露出嶄新、寧靜的感覺…但顯然是荒蕪的。
AS:鎮民在哪裡?
羅伯特:我不知道,通常有一些會在附近,也許有比賽在舉行。
我們右彎,然後再左彎。每個角落看起來都一樣,一個美麗的,綠樹成蔭的郊區小鎮,卻完全杳無人煙。咖啡館裡沒有喧囂,公共泳池的水面平靜無波。我們甚至看到了學校,當我們經過時,一排貼在幼兒園窗戶上的手繪笑臉向我們微笑。然而,這座建築本身卻被鎖起來,這很奇怪,因為此時是星期三的中午。
最終,我們遇到了此處的第一條住宅街道。轉角的標誌寫著梧桐街(Sycamore Row)。漂亮的商店被奢華的房子所取代,它們看起來全都相同:白色的牆壁,寬大的門廊,和鮮綠的草坪都以統一的格式劃分成同樣的長度。這條道路直線延伸約一英里,形成一個建築有如複製又貼上而成的奇異街道。然而,關於這條街道最奇怪的事情是羅伯所說的:
羅伯特:呃,至少我們現在知道大家都在哪了。
在每個房子的前面,都有一張餐桌擺在草坪上,不多不少正好四個人正坐著用餐。丈夫、妻子、兒子和女兒。他們一起享用餐點。左邊這家人拿起柳橙汁互敬,看來他們正在吃豬排和沙拉。右邊的家庭則是分享了一大塊肉餅,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大大的笑容。沿路這樣看過去,我估計至少八百人以上,四人一組,全部在同一時間用餐。
他們似乎都沒有注意到我們。
羅伯:船夫呼叫所有人。看起來現在是城鎮的慶典期間。我們不要打擾這些好人,安靜開過去就好。
羅伯讓車慢慢地駛過街道,腳輕踩著油門,試圖盡可能地減少噪音。我們通過的家庭越多,他們共同的特徵就越明顯。他們的穿著無可挑剔。他們全部由相同的成員組成; 丈夫、妻子、兒子和女兒。雖然他們選擇的餐食略有不同,但他們都有著壓抑不住的快樂。
阿波羅:真是個小美國鎮,我說得對不對?哈哈哈⋯⋯
阿波羅的笑話並沒有讓我覺得輕鬆。我感覺好像被監禁、被困住了。我內心深處的直覺尖叫著,某種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已經從四面八方包圍住我們。我不知道是否只是我自己的想像,但隨著我們繼續前進,外面的每個人似乎都笑得更大聲,慶祝得更開心。
我們已經成功地走過了一半的路,最後出現了一個急轉彎,代表歡樂鎮的出口。另一條路出現在右側,「Acer Road」。當我們經過它時,我藉此機會看了一眼這條新大道,好奇每條街是否都像我們剛經過的一樣。
我不喜歡我所看到的。
這條路上的房屋同樣相當壯觀,都有著奢華的白色外牆。但就像拼圖一樣,只要有些許差異,那感覺就完全不同。這裡的房屋外沒有桌子,寬大的綠色草坪上沒有一組組的家庭。幾乎我看到的每扇窗戶都被打破了。汽車被棄置在路上,有一台甚至衝上了破碎的門廊。在每扇門的上方,都以紅色的油漆塗上X,每個房子的外面都有一小堆衣服堆在剛修剪過的草坪上。一大堆男人,女人和孩子的鞋子則堆疊在街道的盡頭...不知道是誰的。
羅伯:大家做得很好。讓我們離開這吧。
我們終於走到了街道的盡頭,在我們告別歡樂鎮時,我鬆了一口氣。當我們轉過彎時,我在後視鏡中執拗地看著它。我立刻希望我沒有這麼做,因爲在它消失之前的一瞬間,我瞥見了梧桐街的800多名居民。
他們不再微笑,他們都在目送著我們離開。
樹木再次出現在我們周圍,我歡迎這樣的改變。大自然的冷淡中立比起歡樂鎮那虛假膩人的文明要讓人舒服多了。
阿波羅:那樣的城鎮讓我很高興我是一個都市人。
邦妮:我認為那個鎮不錯,是不是很像冬日灣?
克萊德:我想我沒去過。
邦妮:哦,也許是謝爾本瀑布。
克萊德:哦,這有點像謝爾本瀑布。
羅伯:各位,我們必須保持這個頻道暢通。
我們沿著下一條路急行,然後右轉。似乎我們離歡樂鎮這個怪異的城鎮越遠,我們的興致就越高昂。
AS:離休息還有多久?
羅伯特:還有四個小時。這中間沒什麼要特別注意的,應該沒問題。
AS:這倒是個好消息。那麼...“早餐”翻譯成日語要怎麼說?
羅伯:你聽到了?
AS:是的,我一整天都很好奇。它和什麼有關係──
我的身體猛力地向前衝,當我的頭回彈到座椅時,脖子一股酸辣辣的疼。羅伯急踩剎車,我們立即停下。在我問為什麼之前,答案已經出現在眼前,因為一棵巨大的松樹倒在我們前方,阻礙了我們前進的道路。
羅伯:該死的!你還好嗎?
AS:我沒事。
揉揉我的脖子,我看向那棵倒地的樹,其根部有整齊銳利的切痕。看來是有人故意將把這棵樹放在這,試圖阻止車隊前進。
AS: 羅伯,發生了什麼事?
羅伯:船夫呼叫所有人。全部迴轉。注意你後面的車。
車隊撤離,回到往歡樂鎮的路上。羅伯等待阿波羅開始移動,然後自己回到車子裡。車子又一陣巔簸,羅伯再次突然停下車,尋找我們接下來的出口。
羅伯:船夫呼叫所有人。我們可以走前面這裡,但最後的路面有段落差。大家小心。
羅伯是對的。雖然樹倒在柏油路上,但那樹葉稀疏的樹梢落在道路和森林之間的草地上。路邊和草地之間有一個斜坡,羅伯毫不浪費時間向其他人展示如何通過。
轉動方向盤,羅伯打起萬分精神朝著那間隙前進,小心翼翼地開下邊坡。柏油路在消失的瞬間就先是第一下的碰撞。車子從邊坡下來,繞過倒下的樹。當我們經過時,我看著針葉覆蓋的樹枝擦過我的窗戶。隨著第二次碰撞,羅伯帶我們回到了路上,把車停在道路邊緣,吉普車正面朝向車隊。
羅伯特:好了,阿波羅該你走了。
阿波羅:收到,羅伯。
當阿波羅轉向那缺口時,我聽到了一些聲音。一個運轉中的引擎聲音,起初很安靜,幾乎與車隊的隆隆聲沒有分別。然而,它越來越大聲,而且越來越明顯。
AS: 羅伯,有人來了。
羅伯:阿波羅現在馬上過來這裡。所有車都馬上加快速度。動起來!
阿波羅加速開向缺口。他的Range Rover顫抖著在草坡上轉彎,但它幾乎沒有花費任何力氣就繞過松樹,並開回路上。
遠處的噪音越來越大聲。我可以想像車輛正朝著轉彎處全速駛來,只要再一個彎,他們就可以透過擋風玻璃看見我們。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麼,但我不想與來自歡樂鎮的任何東西共享這條路。
車隊的其他人現在也可以聽到那噪音了。邦妮和克萊德開向缺口,猶豫不決地開下邊坡。顯然他們比羅伯和阿波羅的速度還要慢。過了一會兒,他們穿過邊坡,上到另一邊的路。
那台車轉過彎了。
一輛白色的卡車進入視野,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一根金屬樑從駕駛室後面伸出,上面的鉤子因爲轉彎而左右搖晃。這是一輛拖車,雖然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不是來這裡幫助我們的。
羅伯:所有的車注意,你們一開過來,就繼續前進,到下一個左彎處等待。如果他們通過這裡,我會通知你們。
阿波羅:那你們呢?
羅伯特:等大家都過來,我就會過去。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夏娃和莉莉絲現在過來吧。
我們仍然有時間讓所有人都過來,但寶貴的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讓人感覺焦急如焚。夏娃和莉莉絲動作迅速。在幾秒鐘之內往下到邊坡,一下子就到另一邊了。
卡車以驚人的速度加快。我可以看見「歡樂回收」這個詞潦草地寫在車蓋上。這些字正因為車子迅速靠近而變得易於辨識。
藍鵲慢慢地開下邊坡。事實上,她的動作看起來很隨意,毫不在意我們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當她的輪子再次衝上馬路時,一股憤怒湧上我的心頭。如果她對這種情況保持冷靜,那很好;但我可以看到王牌不安地在方向盤上快速地敲打他的手指,現在只剩下他困在另一邊了。
我看著藍鵲和其他人開往下一個轉彎處,臉上顯示出其他人都沒有表現出來的壓迫感。
羅伯:慢慢來,王牌。你的車不適合這種地形。
王牌聽了羅伯的建議小心駕駛,但是他不明智地將車頭正面開向缺口。他的前輪砰的一聲撞到了缺口邊緣,底盤撞上了柏油路。對於Porsche來說,這個高低差太過陡峭。羅伯的警告響了起來,當王牌踩住油門時,三個輪子雖然是在加速,但他的車子只有慢慢地轉動方向,幾乎無法向前移動。
王牌: 羅伯,我該怎麼辦?羅伯?!
那台拖車維持其速度,幾乎與王牌的Porsche一致,其風馳電掣的速度無視所有規則,不管是王牌的,或是它們自己的安全都不在考慮範圍內。
羅伯:離開那輛車,王牌!離開那該死的車!
王牌用力拉扯他的安全帶。他解開它,並把安全帶扔到一邊。他抓住門並推開。它稍稍打開,然後立即被松樹枝所彈回。在那似乎永恆的時刻,我看見他的臉上佈滿了懇求的恐怖表情。
拖車撞上了王牌的副駕駛座那一側,車門猛然關閉且坍塌。王牌被撞上車門,他的頭撞向窗戶。刺耳的摩擦聲瞬間停止。
羅伯:該死。
羅伯爬到車後面。
AS:羅伯,我能做什麼?
羅伯:留在這裡。
當拖車撤離王牌的Porsche時,我聽到羅伯在後座中翻箱倒櫃。拖車的引擎蓋與其兩位乘客一樣,不可思議地毫髮無傷。
他們把卡車停成跟我們同一方向,掛鉤就在Porsche後面幾米遠的地方。「歡樂回收」這個詞又出現了,現在伴隨著一句口號「為你效勞」。兩名穿著白色襯衫和藍色工作服的男子爬出來,漫步到撞毀的Porsche旁邊。他們似乎一點都不關心這件事,他們只是一邊閒聊,一邊打開王牌的副駕駛座。
驚嚇中的王牌看起來像是在對抗腦震盪的暈眩,他似乎只知道他從車裡被拉出來。當那兩個工人抓住他的兩隻手臂,他迅速地回復意識,那兩人自顧自地交談,而王牌不停地掙扎。
羅伯:放開他!
當我轉身時,羅伯正走出車子。顯然,隱藏在那些整齊的行李箱裡面的,是一把上膛的來福槍。羅伯把槍架在他的肩膀上,又說了一次。
羅伯:放-開-他!
工人不理會羅伯。他們繼續拖著王牌走向拖車。其中一人正在悄悄對另一個人開玩笑。他們笑了。
一陣可怕的爆炸聲出現在我身旁,一名工人的軀體出現一個深紅色的洞,血液緩緩地從傷口流出。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工人只是看著他的傷口,又看看羅伯,然後照樣做著原本的工作。當他繼續走向拖車,他幾乎沒有加快腳步,血就任由它流到地上。
我聽到羅伯重新裝填子彈。
工人拖著王牌走到卡車的後部。鉤子鏈節的最低處懸掛著兩條短鏈環。工人將王牌的手臂各穿過一個環,拉動鍊條,直到他就懸掛在鉤子前。
羅伯發射了另一發子彈,但卡住了。
工人抓住王牌的一把頭髮,像之前一樣地聊天,抬起王牌的頭,直到他的下顎剛好在鉤子的上方。
在那一刻,基於我所有的新聞理念,我所追求的真理,作為觀察者的責任,我應該要…我還是閉上了眼睛。
影像消失在黑暗中,但聲音沒有。隨之而來的衝擊和那痛苦、悶住的呻吟刺入我的骨頭,迴盪在我的身體中。又一聲槍響,伴隨著金屬尖銳的彈射聲。拖車的引擎啟動,王牌的呼聲並沒有停止,拖車就這樣一路載著他返回歡樂鎮。我聽到另一聲槍響,但聽起來像是除了打到空氣之外什麼都沒有打中。
當引擎和王牌的嗚咽聲越來越遠,四周變得更加安靜,幾分鐘過去,最後一次瞄準後的射擊聲在車子周圍響起。
羅伯:…該死的。真他媽的該死的!
羅伯對著車子的底盤重重一踢,發出哐啷一聲。我睜開眼睛,看到一棵倒下的松樹,一輛撞毀的Porsche,還有一條空曠的道路。
當羅伯爬進車裡時,顯然他正在試圖調節呼吸。內心的極度憤怒使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幾乎失去控制。
羅伯:我們得走了。
羅伯轉過身,將車子開回到路上。車子低低的引擎聲在我耳中迴盪,伴隨著其他我無法忘記的聲音。我看到後視鏡裡倒下的松樹變得越來越小,那瞬間,我感覺到我留在身後這條路上的東西遠比我以爲的還要多。
沒有談話,沒有推論,或任何表面的安慰,羅伯和我做了我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我們進入下一個左彎。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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